落日藏下了自己的寂寞
而村庄还在等着夜
母亲收拢起放飞的炊烟
一起被收拢的
还有在院子里疯了一天的
那七八只小鸡
父亲拉开门灯
我放好饭桌拿出碗筷、啤酒
哦，月亮出来了
暗淡而稀疏的星星
却为何都那么远远地躲着它
和月光一样皎洁
总不见蟋蟀的身影，而它
在月光下的叫声
是那么诱人
找不到还是要找
那时，我们总是固执地想看清
梦的模样
多么简单！多么执着
哦，我说的是那时
那时的我们词穷到只剩下
月光皎洁
而那时，月光也的确皎洁
蟋蟀一声一声叫着
也和月光一样皎洁
月光还在，蟋蟀还在
月光还在，蟋蟀还在
不在的，是那棵石榴树
和伙房里的风箱
母亲可比四十多年前老了太多
蟋蟀它怎么就叫不醒
那恍若隔世的岁月了
也只好偷空去梦里看看
那遗留的旧事了
在那里，月光擦亮天井
蟋蟀在风箱下吱吱地叫着招呼我
过去和它做个伴
那时，青春里的母亲
正坐在石榴树下的蒲团上
打开了她的大好年华
孙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