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雪打灯”,是一种美好的景象,也是一种美好的期盼。
正月十五,千门万户挂灯笼,红红的灯笼,一盏盏,盏盏红,红了庭院,也红了大街小巷,更红了正月十五的元宵夜。
这样的夜晚,蓦然,一场雪,就落下来了。
雪,不一定大,不一定稠,但雪片,最好要大一些。一大片,一大片,片片,如棉,如絮,飘逸、柔婉,纵是疏疏落落,也让人觉得好,而且,这样的雪,飘洒在哪儿,都叫人觉得美。
十里长街,街两边挂满了大红灯笼;街两边,还不断有人燃放烟花。
烟花升天,一团、一幕,红的、黄的、绿的,形状各异,色彩纷呈,绚烂了天空,也绚烂着这个元宵夜。而辉映这一切的大背景,就是正在落着的一场雪。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飘洒着,纷纷扬扬,熙熙攘攘,铺天盖地,整个夜空,就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精灵世界,一个圣洁的芬芳世界。大红灯笼,就在这样一个洁白世界里点亮着;礼花,就在一个这样的圣洁世界里盛放着,红白相映、相辉,色彩,缭绕丰满;夜空,绚烂夺目;街道,一片辉煌——而且,还是一种滚滚流淌的辉煌。何其壮观?何其盛大?将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情景,演绎得淋漓尽致。
想起有人在网上写的一首七律诗,头两句曰:“出门雪打上元灯,观赏风流几倍增。”诚然哉,诚然哉。
深巷幽幽,是一条很古很古的深巷。通向地点深处,也通向时间深处。
元宵节的夜晚,小巷人家,大门上,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灯火,一盏盏,灯光氤氲,很静很静,赋予小巷一些幽微和孤俏,一派古雅和祥和;红润的光,照亮了门前光滑的石阶,也照亮了小巷地面的石板路,石板路映出的光,打在飘落的雪片上,雪片,便成了一颗颗柔婉、飘逸的小流星,只是,太过柔婉,太过柔婉,似一个个温暖、虚幻的梦。
行走在小巷中,跫音踢踏,回响,如记忆的敲打。蓦然举首,对面,正有两人走来:一少妇,一女童。少妇,红装裹身,左手牵着女童,右手挑着一盏红灯笼;女童,亦是一身红衣,只是右手牵住母亲的手,左手正燃放着一根“滴滴金”(一种细长的烟花)。两人目不斜视,直直地走着,端端正正地走着,雪花,落在她们的头发上,落在她们的红衣上,把她们缠绕成一个美丽的童话。看到这一切,你禁不住站住了,感觉:好美,好美——是一种童话世界的美,是一种安静、祥和的美,是一种元宵节日特具的美——古风扑面,古典弥漫。
母女走近了,向你莞尔一笑,然后,姗姗而去……你回首,望着,望着,恋恋不舍,恋恋不舍——灯还在红,雪还在飘,雪中走在深巷中的那一对母女,却让你永远记住了这个元宵夜。
柴门漏院,纸灯笼一盏,挂于篱门上——这是一户偏僻的乡村人家。
没有燃放的烟花,没有喧嚷的人群,只有安安静静的一处房子,一所漏院,还有柴门上挂着的一盏纸灯笼。
纸灯笼,不是很亮,却依然是红红的,红红的。能够照亮柴门,也能够照亮柴门不远的的几棵树,和那个大大的柴草垛。雪,舒舒缓缓地落着,落着,从容,如农人姗姗的脚步,似农人悠然的心情。雪,落在纸灯笼上,一些纸片便被打湿了,于是,那灯光,就变得愈加柔和、温润;雪,落在柴草垛上,柴草垛便散溢出一种黯淡的白,仿佛,正散发着一种年糕的香味。
此时,一位农人,正站在屋门口望雪,他的脸上,堆满了舒心的喜悦,并且,也一定充满了对一场雪的感激。
俗谚曰:“元宵无雨一春旱。”故尔,“正月十五雪打灯”,实在就是一年风调雨顺的一种最好的昭示。
怎能不乐?怎会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