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乡下,都离不开一亩三分地。每个人离开故土,都会惦记一亩三分地。这一亩三分地,不仅仅是几分地,几箩谷,更有劳作和星辰。我相信,雷州樟树湾中心地带留出的一亩三分地,其用意也是如此。
行走大气环绕的樟树湾,从不同的角度和高度,俯瞰这一亩三分地,它都是一个画面,一个符号,一片内心。这里种植的都是记忆和乡愁。
每一次面对,你都无法做到置之身外。这一亩三分地,与你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与故土的相遇,与至亲的相遇,甚至是与自己的相遇。它会给你一段岁月,几声叮咛,几片月色。
曾有机会亲临其间,和几位知己悠扬自得,在田埂闻稻花飘香,在田头把盏赏月,几粒灯火也如萤火虫般,好一幅田园牧歌的画面。
可仅仅这一画面是不够的,它只是一根绳索,牵引你走向更大的田野,更远的故乡。就如我们凭着这一亩三分地,走向足荣村的樟树林,走向足荣村的村道小巷,走进三间五房,走向茂德公一样的乡亲,走向足荣村大观园一样的雷州大地。
这样的走向,是我们内心对故土的取向,是对我们每个人心中牵扯到的人,绕不过的事,放不下的情所做的一次次过滤,一次次拿起或放下。
每个人,不论出身哪里,城市或乡村,离开都是经历,离开就有留下。或是一段路,一处宅,或是一件事,一个人……它们在各自的时间段,各自的内心安放着,储存着,大多沉入生活,淹没内心,像沉睡了一样。可偶然的一个点,遇上对的人,它们就会复活过来,盘点你的情绪,撩开你的心结,勾起你的回忆。
这个时候,当你重新面对你所在乎的人,在乎的事,穿越时光博接起往日往事时,站在从前的未来——你的当下,重新问津心里藏着的一切,早已尘埃落定的一切。在你的期待里,面对生活给予的答案,你或许欣喜,或许悲戚。
就如近日,我们几个儿时玩伴,从四面八方聚拢,在都市一处安谧之所围桌叙旧。我们的儿时记忆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那年代,我们备尝艰辛,有祖辈的,父辈的,也有我们这辈的。当我们谈到自己的至亲,或谈到当年我们共同记忆里的人和事:有奋斗的,有逃避命运的;有一日没三餐的,有为读书寄宿没被子盖的;有亲情的,有乡情的;有割舍不了的,有放不下的等等,这些如今听来有点不可思议的人和事,都是我们生命里过过的生活,所以即便我们在宽松舒适的环境里聊着,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波澜。我们敞开心扉的大半天,每个人,无论男女,眼里几乎都是眶着泪的。每一段记忆,每一个特定的人和事,都是我们这个年代这一辈人记忆里的痛点,是我们埋在心底的不解之情,难解之缘,只是平日或许匆忙,或许不忍揭开,也就相安无事共处而已。
这种遇上对的人,对的时间和对的地点,就能敞开心扉的瞬间,也属于我们内心的一亩三分地。
这块地,无论是自然的,还是内心的,它们都属于我们每个人,属于我们的精神世界,所以,我们所面对的,不管是近在咫尺的狭窄空间,还是远在天边的辽阔大地,存放内心的那点空间也就只有那“一亩三分地”。
樟树湾,一亩三分地的呈现,我想是有这番用心的,走近或离开,它都能框住你的乡情,你的乡愁;框住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每个人,身在此处,或客居他乡,只要捂一捂自己的内心,你的一亩三分地,是歉收,还是丰收?你自有答案。
周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