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养花的人,她一定是心有诗情画意且热气腾腾生活着的。
年轻人闲暇养花种草不稀奇。退休老人伺弄花花草草也常见。但乡村中有老妪把花种得让人艳羡不已的可不多。
一次路过湾中卫婶子家,被她大门口的绣球花“粘住”脚步,花瓣重叠,紫红花朵缀满青枝绿叶间,你挤我挨,甚是热闹。定睛细看,是一棵根系分叉成多个枝条的绣球花,好多花朵叠在一起,数都数不清。年老耳背的卫婶告诉我,一共46朵。我说:“46朵是个什么概念哦?婶你怎么养的呢?还只养在这么点空间内,你太厉害了?”
曾经陪着卫婶朝暮劳作的破旧粪桶,栽下了一株美丽的绣球花。不只是废物利用,是卫婶难舍对土地的情结和她骨子里尚未磨灭的热爱。她也有少女情怀,也有过岁月静好的向往。卫婶云淡风轻地告诉我,是从别人那剪来的一小枝,门口窄,没有花台,只能把它种在这里,慢慢养慢慢等,3年之后没想到花开得这么艳。
卫婶两个儿子奔忙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平时回家少。她守着这份喜悦与期盼,年年默默耕耘,静待花开。
那日临走时,卫婶从旁边一个小泡沫箱连根掏一枝小绣球苗给我。我最终没有她那份沉静安然的心境,将她相赠之情辜负,没有培植出枝繁叶茂的绣球花。
与卫婶一样,湾里的王婶70多岁还坚持种菜,空闲也种花。先是在各种废旧桶缸盆种,后来因影响整体环境,改用一色的大塑料花盆种,有玫瑰、波斯菊、绣球、兰花……为种花,她去挑湾中因维修两百多年的祖堂而丢弃的老土砖,去水塘沟边挑掺杂了泥沙与落叶的尘土,将它们敲细混合,施肥浇水。待花枝长长了,她怕折了“花腰”,就用木棍搭支架;太阳大了还给它们盖上遮阳网;天冷盖薄膜,太阳出来再揭开。那些花儿经她布满老茧的手绽放在大院前,平添一份岁月之静美。
王婶年轻时,说话大声,干活麻利,性格耿直。年老种菜养花。饭点还时常端几个小菜在广场边独自小酌一杯。饭后微醺,有时嬉笑着逗乐来广场玩耍的小孩儿,有时坐在她的“一亩花田间”悠然自得。
我眼中的王婶,已是十分幸福啊!
湾里的细宝,大不了我几岁,戏称她嫩婶子。也酷爱种花弄草。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她从不买花种,常去别人家分各种小苗,围栽在后门路旁的菜园边。那里有一长排塑料桶、食用油桶、矿泉水瓶,被她一一利用。不花钱的器具一样栽种出芬芳花朵。前几天,她的儿子结婚,婚礼舞台上儿媳笑靥如花,像极了她养的花朵儿。
心如花木,向阳而生。
种花人,无论经历何种磨砺,日子多么艰辛,只要将爱的种子植入泥土,与家园相守,不急不躁,就一定会长出枝繁叶茂的花树,开出赏心悦目的花朵。
在我们的湾子里,哪天你路遇容颜衰老之人,她可能亦是用心种养花草之人。
我的那些爱种花草的婶子们,不会说远方很远、阳台很近,但是一定有过心怀浪漫、心有远方的青春年少。
作者:余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