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欣赏石头,欣赏敢用石头为名字的河。我知道它是用所有的底气在为自己自歌、自信、自立、自强。我更知道一个敢用自己的名字给故乡叫魂的石头,才配作石头,这,就是石头河的石头。整整一川一河,规则安之,满河序然。
二
站在古老的河床上,看水落石出。寻找写自己姓名的那块石头,寻找写故乡地名的那块石头,寻找那些在整理一堆堆石头的人。也许你的前生就是一块石头,被岁月雕琢,看上去比石头坚硬,摸上去却比石头柔软。
河里的每一枚石头,都有它独自的个性和风韵。在纹理层层环绕中,绕着年轮,绕着沧桑。圆的滑稽,方的耐看,纹理其中,玉白透明。历史和岁月的风姿容颜,像镶嵌了浓缩的宝石,隐隐约约的起伏跌宕在曲线流淌。
三
如果你蹲下来,和石头对话、交心,说不定你就找到了千万年前的你自己。如果用平静的心情、柔和的眼光寻觅,那堆积如山的罗列中,王者风范,君子翩翩,或清韵,或高立,千秋魂魄,荡气回肠,日月之风华,山水之对话,都可,都在。
望着那些深埋在地下的半遮半掩的半截石头,多想与它说话,想挪动它的记忆,看它心中的愁绪和布满血丝的眼眶,体会它今世的佁然不动,前世的巍然屹立。
四
欣赏用石头成河、成故乡的河,用石头做名字的河——石头河。
它收敛着狂野暴躁,折服于一脉脉的展阔,挣脱着逼仄的束缚,心的格局在延伸中让躯体在空间宽阔。让无数泥沙堆积成一致的意念,发散着扇形的弧度,从水的褶皱里淤积坦荡,成就如砥的襟怀。
我更欣赏与石头打交道的人,他们早就把自己像一块块石头一样放在流年里洗干净了,令一生一世忍辱负重,荣尘不惊。一字不着,尽得风流。
五
一直想用故乡的石头给自己的名字作诗,把自己的名字叫故乡,或者叫石头河的石头。
生为游子,既害怕自己忘记故乡,又害怕故乡忘记自己。而谁也不会想到,正在被岁月精心整理的那一堆堆石头,就是故乡前世的废墟,也是我们都要回去的地方。
徐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