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与荷相遇,是整个夏天值得欢喜的事。
家附近可以看荷的地方不少,我却喜欢去更远处的湖边寻荷。
一进六月,湖边的荷便喧闹起来,先是荷叶慢慢舒展,错落铺开,然后一点点侵占水面,最后只留下湖心一小部分空白。突然有一天,一枝花骨朵从水中羞涩地探出头来,很快,“嘭,嘭,嘭”,两朵,三朵,四朵……一直到全部都勇敢地跃出水面。
荷花开了几枝后,我去湖边的次数就多了起来,清晨时去看,黄昏时去看,月光下去看,骤雨后去看。荷花开得数不过来时,我的眼睛就忙了起来,无论是“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还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抑或“骤雨过,珍珠乱撒,打遍新荷”……只要看到这样一湖荷花,心中都会想,倘若没有荷,夏天不知要缺失多少色彩与活力。
前几天去乡下,开车经过一处野湖,远远看见一湖荷花开得盈盈,心下惊喜,就下车走近了细看。
湖不大,被荷整个占据。亭亭盛放的荷花,被荷叶簇拥着,或红或粉或白,皆不染尘埃。当微风轻拂湖面,荷叶如翡翠,荷花似彩霞,她们轻翻曼舞,轻颤摇曳,时而若一幅静谧的画,时而似一首流动的诗。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直抵人心的洁净与美好。
荷风过,清净生,这话一点都不假。然而,这样一枝枝荷花,竟是从这水草丛生甚至有一丝腥味的湖中生长出来的,这不得不让人感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并非刻意附庸之句,而仅仅是真实的白描。
在湖边,我停留了很久,看看这一朵,瞧瞧那一朵,发觉每一朵荷都显得格外生动,怎么都看不够。
“莲叶何田田”“莲花过人头”,荷花盛开时,一眼望不到边,不仅可以赏荷,还可以泛一叶轻舟,摇摇荡荡地“误”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采下新鲜的荷苞与莲蓬,带回整个夏天的诗意。
不只在南方,其实在北方,也可以寻得一片迷人的荷塘与一枝心仪的荷花。
去年夏天,我就被北方某公园里一池恣意生长的碧荷吸引。北方的水,极清,因此更加凸显“清水出芙蓉”的宛然而立,风姿绰约。北方的荷香,极淡,不似南方水乡的荷香那么浓郁,所以得靠近她,屏气凝神,才能捕捉到那清新而不腻的淡淡气息;再加上北方的风才算得上凉风,故而凉风过荷,有着江南无法体会到的舒爽。
有些荷,只有你亲眼见过,才算不辜负那个夏天;有些荷香,只有你真的闻过,才会读懂独属于那个夏天的浪漫。
“荷”你相遇,是夏天的一件要紧事——毕竟再炎热的天气,也总有一枝心动之荷,让你看到生活的美好,感到人生的清凉。
马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