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喝擂茶啦!”妈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擂茶,瞬间,山胡椒的鲜香与大米的醇厚交织成一股诱人的香气,悄悄钻入我的鼻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香气仿佛能唤醒所有的感官。等茶凉了会儿后,我迫不及待地饮下一大口,细细咀嚼,咽下肚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米擂茶简直是人间至味!”
孩提时代,擂茶于我而言,是日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自家灶台上咕嘟咕嘟冒泡的温馨,还是邻里间分享的温情,乃至宴席前的那一抹清新开胃,擂茶总以它独有的方式,编织着我童年的记忆。在我们家乡这片土地上,擂茶不仅是饮品,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几乎每一家都能烹制出属于自己风味的擂茶,技艺娴熟,代代相传。
最近一次喝到自家做的擂茶还是在前年春节。那天的午后阳光慵懒,姐姐不经意间的一句“想喝擂茶”,奶奶就开始张罗了。我们全家最会做擂茶的非她莫属。奶奶将茶叶、花生、芝麻、山胡椒、大米洗净浸泡,又准备了两个甜玉米,这项掰玉米的任务落在了我和弟弟身上,一粒粒晶莹饱满的玉米粒落入碗中,发出一声又一声脆响。接着奶奶将水加至铁锅的四分之三处,水烧开后我将玉米粒倒入锅中。烧水的同时,奶奶将茶叶、芝麻、花生等放入擂钵中,用擂棍反复研磨。擂累了,奶奶就歇着,跟我们唠会儿嗑,由姐姐接力擂,直至成为细腻的糊状茶泥。当茶泥与沸水交融,加盐调味,一锅香气四溢的米擂茶便诞生了。全家人围坐电视前,品茶谈笑,我们三姐弟关于成长的趣事被一一翻出,笑声与茶香交织成最温馨的画面。
而夏日的记忆,则属于那抹冰擂茶的清凉。每年放暑假,我都会拉上好友在沿河街上散步聊天,冰擂茶便成了我们小憩时的首选饮品。不同于米擂茶的醇厚,冰擂茶以它的甜蜜与冰爽,驱散了夏日的炎热。搭配着小摊上的免费瓜子,我们的话题从学业到梦想,从过去到未来,无所不谈。那份自在与惬意就像是舟车劳顿中的补给,让疲惫的我们重新充满活力。
在外求学的日子里,我时常怀念家乡的擂茶,试着在异乡的擂茶店里寻找那份熟悉的味道,但往往只是徒劳。我开始明白,家乡的米擂茶之所以如此难以忘怀,不仅仅是因为它独特的口感和香气,更是因为它承载了太多关于家的记忆和情感的寄托。那些与家人共度的时光,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常,都随着每一次的品尝,在我的心中缓缓流淌,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卢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