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四年(769)初春,杜甫乘船过洞庭湖,沿湘江上溯至潭州(今长沙),随之南行至衡州(今衡阳)。尔后,“乱离难自救,终是老湘潭”。杜甫诗里的“湘潭”即湖南潭州。杜甫徘徊在湖南两年,他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创作了近百篇脍炙人口的诗篇。
我从小时候就喜欢读杜诗。在课本上读出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的忧伤;“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欣喜;“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豪迈。在征途中感悟了“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闲适;“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真诚;到“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无奈。尤其是亲身体验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两句诗词,就好比自己登泰山,经过“中天门”,爬过“十八盘”,才能到达“南天门”,由南天门攀登“玉皇顶”后,那种征服泰山的激动心情。
杜甫的诗句如苏轼《诸家杜论》说的一样:“古今诗人众矣,而子美独为首者”。杜诗严谨规范,凝练工稳,让我百读不厌,受益匪浅。杜诗在诗歌艺术上达到了超群绝伦的境地。这种风格是诗人跌岩起伏的阅历,博爱情怀的思想意识,命运多舛的那个时代,沉郁顿挫的艺术修养等各种因素的统一,使诗人达到现实主义顶峰,对后世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湘江是我的母亲河。“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就开始了深情的流淌/但我知道你蕴育了我/热血、生命和理想/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便开始了激昂的风浪/但我知道你赋予我/自豪、使命和坚强......”这是2003年5月,我随一批作家乘船考察湘江,沿途所见所闻,爱之深,情之切,并撰言致母亲河。
“湘山如染,湘水如奔,乱山夹水,飞动雄奇。”湘江贯穿湖南省境,由南而北,注入洞庭湖,两岸平野坦荡,青山逶迤,景色十分宜人。这条不平凡的江,曾经有许多著名的诗人游历,杜甫就是众多先贤中的杰出代表。千百年后,我们依旧能够“按诗索骥”,找到与杜甫当时的一丝呼应。试问有谁用两年时间几次穿越湘江全境?且所到之处即兴赋诗,记人、记事、状物、抒情,把锦绣山水与亘古诗篇遥相呼应,历经岁月沧桑,真是“天意君领会,人间要好诗”,从这个角度说,杜甫成就了湘江的辉煌。
北京大学冯至教授是第一个著杜甫传的作家,但写到湖南这两年采用了“悲剧的结局”,篇幅也不长,由于史料的缺乏,空白的地方只好任它空白.……庆幸的是湘籍学者陶先淮、陶剑两人合著的《杜甫长沙诗笺注》代序中说:“杜甫在湖南短短两年中留下各体诗歌100余首,其中在长沙的杰作约占一半,就我们现在初步认定的已达55首之多。这是我们长沙人民拥有的宝贵财富。”
湘籍学者袁慧光编注《杜甫湘中诗集注》前言中说,“杜甫的作品题材广泛,着眼于生活的不同展面,切中时弊,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与社会生活,历代公论为诗史”。
湘籍学者王邦美编《杜甫三寓长沙》,侧重是杜甫长沙诗笺注集,来研究学习杜甫晚年诗歌的成就。古今著名学者的笺注,是以各个不同的角度出发的,这对我们研究杜诗更为有利。还有各地在打造文旅项目开发时,一般注重文化名人的效应,因此,杜甫在老潭州区域内纷纷活起来。
杜甫在湖南漂泊两年多,目睹了时局的乱政丛生、兵革不息,怀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任枯荣起落,阴晴圆缺。他在湘所作之诗是人生的压卷之作,也是老潭州的千古绝唱。然而,杜甫这段辉煌历程,却没有系统地为诗人作传,实在太遗憾了。于是,我决定班门弄斧,试着创作《终是老湘潭》这部传记。
首先,做杜诗卡片和史事札记。杜诗对生活始终充满了热情,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他的诗歌题材。我把杜诗按内容分门别类编排,如政治见解、朋友交往、自然景观等。同时,对唐代政治经济、典章制度、思想文化诸方面的发展沿革,也作了必要的了解。另外,搜集湘江流域两岸的地方志,阅读记载杜甫的有关条目,追寻杜甫的足迹,凡是杜甫走过的地方,我都重新走了一遍。了解那里的人文典故,那里的风俗民风,包括古今地名变化情况,感悟诗人的心路历程。再者,检阅自己研读诗歌理解程度。我经过十年系统的潜修默练,对诗词的技巧和意境,都有了新的认识,创作也比以前得心应手多了。
“晚节渐于诗律细”,这是杜甫自道,又何尝不是每一个诗人的必经之路!我想通过创作《终是老湘潭》,激发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幸福不仅仅只有柴米油盐,还有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