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觉少梦多。枕上入梦,时间倏忽倒流一甲子,返回童年,再现儿时打尜儿的游戏场景。
我曾梦见过滚铁环、抽冰猴、放风筝、踢毽子,这次又梦见了打尜儿。儿时玩过的游戏,花样繁多,尚有撞拐子、蹬滑子、弹玻璃珠、摔泥炮、挑棍儿、射弹弓、斗蛐蛐……莫非都会一一呈现在梦里?
关于打尜儿,清代学者吴任臣编纂的《字汇补·小部》曰:“尜,小儿戏物。”据考,打尜儿源于上古尧帝时期的“击壤”游戏,而“击壤”何时演变为打尜儿,不得而知。明代谢杰著《顺天府志》记载了打尜儿的玩法:“小儿以木二寸,制如枣核,置地棒之。一击令起,随一击令远,以近为负。”顺天府为明清时期北京地区的称呼,可知当时北京的孩童是玩打尜儿的。谢杰这位顺天府尹,是福建长乐江田人,不知他家乡的孩子玩不玩这种游戏。
“尜”字的构形很有意思,“小大小”,示意了该物的形状,两头尖,中间大。山东有乡谚云:“枣木尜,柳树棍,越打越上劲儿。”尜用枣木制作,材质坚硬,既有分量,又禁打。击尜的棍子用柳木,分量轻,有弹性,不累手臂。打尜儿在东北、北京、山东、河北、河南、山西、陕西、甘肃、宁夏等地都曾流行,一般都叫“打尜儿”,宁夏别称“打梭儿”,开封方言谓“打苏”,我以为“打苏”大概是“打梭”的转音。
儿时家庭条件有限,很少玩买来的玩具,想玩什么都是自己制作。尜也是,找一根硬木棍,截成一拃长短,然后用小刀削刮两头,使其呈尖状,刀痕棱角,就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使其尽量光滑一点儿。
打尜儿的玩法是,用木棒磕击尜之一端,尜便如蚂蚱一般,从地面上高高弹起,然后迅速抡动手中的木棒,在空中用力将尜击中,飞向你所预期的方向,最终以远者胜。打尜儿的技术性是很高的,磕尜、击尜,要准、要狠,动作需连贯,一气呵成。打尜儿需要运气,尜落地的翘度很重要,翘度好,磕起就容易,而如果把尜打到暄土里、沟坑里、泥水里,磕起就有难度了,弄不好成了“死尜”,必输无疑。生手打尜儿,磕尜力度不好掌握,或不弹起,或弹得太高,打空、丢棒是免不了的。打尜儿是男孩们爱玩的游戏,一棒子将尜打出很远,颇显威风。女孩们不玩,但喜欢观看。
儿时游戏,曾给我带来无尽的快乐。我多次留意过现在小区里的孩子们在户外都玩什么玩具,很遗憾,他们好像没什么可玩的。
梦里也念旧,人已入暮年。醒来,心境温暖又苍凉。
马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