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炙烤着,白天,吹过的风都是热气腾腾的,村里人躲在房里不轻易出门,蝉用火辣的高音统治着整个村庄。
村口那棵百年香樟树,顶着擎天华盖,昂然挺立,墨绿色的叶子苍翠欲滴,枝上伸出的叶子密密匝匝,犹如半空中撑着一把巨伞,挡住了似火的骄阳,投下了一片浓阴。香樟树下一座古香古色的石拱桥,静卧在一条小溪上面。这座桥和它前边的广场,成了夏夜村里消暑纳凉的最佳去处。
晚霞映红了鱼鳞状的云朵,树叶在夕辉中簌簌作响,丝丝缕缕的清风,拉扯着稻香、荷香,沿着村庄奔跑,一路走走停停,跑到桥上就赖着不走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三五成群,他们拿着草席、提着竹椅、背着竹席,手持大蒲扇,从不同的方向,一齐聚集到石拱桥上。
夏夜乡村的原野有光影可爱的气息,深的浅的绿色像是写给季节最美的情书。剪剪的风,带着微微的清凉,慢悠悠地、款款地吹过来了,滑过村民的脸颊,慵懒地穿过头发和耳朵,盈满衣袖,村民只要轻轻一抖,定能抖落一地的鸟语花香和荷塘月色。
桥上暗香浮动,光影斑驳,笑语喧哗,如同童话般。清风平缓地围绕着每个人。随便吸上一口,就像抿了一口甘醇,通身舒畅极了,用手一抓,仿佛抓住了唐诗宋词的清幽。
这风的老家,应该是小溪的源头,不然怎么会有草木的清芬和山泉水的清凉呢?村民们在清风中或躺或卧,或坐或憩,他们数着星星,听着音乐,将清风揽入怀抱,让时光在桥上悠然起来、惬意起来。
清风中歌声响起来了。返乡大学生一曲《被风吹过的夏天》拉开了“夏夜消暑音乐会”的序幕,一群村小学生合唱《孤勇者》,将乡村消暑音乐会推向高潮。《夏天的风》《荷塘月色》《风吹一夏》……纳凉的人都纷纷争抢话筒,在晚风中引吭高歌,尽管音准、音色有些不好,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抒发此刻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歌声、笑声、喝彩声响彻了星光下的夜空,将如水的月华摇荡起来,乡村的夏夜变得五彩斑斓。
熟稔的乡音、俚语在风中飘散。一群少年围坐在白胡子爷爷身边,听他绘声绘色讲武松“一扑一掀一剪”的打虎趣闻。听完这个故事,少年意犹未尽,总是缠着白胡子爷爷,白胡子爷爷捋捋胡须,只得将珍藏的故事一一道出……
夜渐渐深了,习习凉风吹得更勤了,凉风中,免费小吃来了。东家大婶,推着一个大冰箱,为每个人送来一支冰棒。村民吃着冰棒,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清爽起来;西家的大叔,捧出自家种的西瓜、甜瓜和黄瓜,这些阳光和露珠孕育出来的精灵啊,甜甜的汁流淌在心里,淡淡的香飘荡在晚风中;北家的爷爷原汁原味的凉粉,勾起了村民儿时的许多记忆。
时间,被风缓缓吹进了子夜,村民们带着盈袖的清凉,依次散了。
“夜凉如水琉璃滑,自起开窗放月归。”村子里处处树影婆娑,几声犬吠划破夜的宁静,田野萤火群飞,星星点点,为平淡的烟火,增添了几分诗意。清风吹走了村庄的燥热,将村民带进了清凉的梦幻世界。
我的心仿佛在故乡仲夏夜里飞翔,在那片荷塘月色抑或稻花香里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