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口气看了七集《我的阿勒泰》,轻盈诗意和散文韵味的电视剧,温柔绵长富有颗粒度的影像质感,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命运的凝视,静谧而迷人。
文友问,作品的还原度高不高?我说,为什么要还原,诗歌是诗歌,散文是散文,电视剧就是电视剧,文学结构,电影质感,各美其美。而生活就是最好的写作老师。
走在街上,无数种生活的可能性纷至沓来,走在街上,简直想要展开双臂走……星空清澈,像是封在冰块中一样,每一颗星星都尖锐地清晰着……满天的繁星更是寂静地、异样地灿烂着。而夜那么黑,那么坚硬。
而森林,这森林中的每一片叶子都是沉重深暗的,每一片叶子都深不可测,似乎每一片叶子都能陷进去另一片森林……还有松树和针叶,尖锐清晰地扎着,每一根针尖都抵在一处疼痛上面,整个森林的通彻安静就是它永无止境的敏感……树林深处见麋鹿。
这样的文字,原生态,真诚、质朴、灵动,笔尖如同摄像机,投射于内心的体悟,文本与生活的无缝衔接,给人以直面自然与人生时本质而纯粹的共振。旷野的绿,抚慰心灵;纯粹的爱,滋养希望。《我的阿勒泰》告诉人们:去爱,去生活,去受伤,世界斗转星移,只有它,一直不曾改变。
《我的阿勒泰》很治愈。人们时常想象的诗和远方的美,是一种幻想没有生存问题的乌托邦。但远方再美,也有疼痛,而疼痛也可以是诗意的表达。《我的阿勒泰》中妈妈对女儿说的一段话,可以治愈焦虑。
“啥叫有用?生你下来是为了让你服务别人的?你看看这个草原上的树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要是没有人用,它就这样待在草原上也很好嘛,自由自在的嘛”。所有的存在都是合理的,被允许的,有意义的。像一棵树一株草一样,只这样自由地待着,做自己,爱自己,就挺好的。
生活中,每个人都想要确定的生活,但越想掌控越是焦虑。人饱受内耗正是因为对“确定性”的执念,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其实,人生是旷野,旷野就会有很多的可能,很多的活法。把人生看作是一种体验,弹指一挥间,挥一挥衣袖,其实什么都带不走。让花成花,让树成树,让自己成为自己。
《我的阿勒泰》中角色生动:坚毅善良的张凤侠,鲜衣怒马的巴太,清澈聪慧的李文秀……野性自然的美,淳朴纯真的情感,信笔为之的文字往往比郑重地写出更真诚,更可靠。它唤醒了我别样的心灵追寻,一种发自心底的宁静无以言说。
英俊洒脱的马背少年、兰心蕙质的文学女孩,他们的爱情像草原上的天空一样清透纯净。最后一集还没有看,剧透说踏雪死了,他们离开了草原,一段美好的恋情戛然而止。不管如何,文秀一直在她文字的天地自由翱翔,她将所有的爱都放在了笔端。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我的阿勒泰》看似是个悲剧,实则是尊重了事实的圆满,也是符合历史进程的结局。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游牧民族和最后一代放牧人,终将融入城市生活。生命的过程在于体验和感受,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结果。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在《幸存者回忆录》说:“我们浪费自己的健康去赢得个人的财富,然后又浪费自己的财富去重建自身的健康。我们焦虑地憧憬未来,忘记了眼前的生活,活得既不是为了现在也不是为了将来。我们活得似乎永远都不会死,我们死得也好像从来没活过。”问题的本质就在于,我们的生活过得如何,都是曾经与现在的我们为自己书写下的脚本。
“当我感到黑暗,便上前直接推开窗子,投入阳光或星光。”与其焦虑与担心,不如点亮一盏心灯,在山穷水尽时,寻找峰回路转。就像《我的阿勒泰》中最发光闪亮的句子:“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
吴文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