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家是罗桥的震寰村。每个周末我都会回去看望退休后居住那里的妈妈。妈妈年轻的时候当过村里的生产队长,对农业生产有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热爱。
妈妈和爸爸刚开始回农村居住的时候,一是因为退休无事,二是为了吃上自己种的有机蔬菜,所以妈妈只开垦了几块小小的菜地。种着种着,她的热情越来越高,地也就越开越多。特别是前年爸爸去世后,妈妈种植的面积便开始成倍扩大。
村里的小孩子都去市里读书了,很多爷爷奶奶也都跟着去带孩子,所以荒地不少。妈妈跟荒地的主人打个招呼,就开始扩种了。扩种的土地就在村子边上,离我家后院不过十几米远。妈妈有的是时间慢慢整理。感觉妈妈种地,就像鱼儿入了水,能寻找很多快乐。从去年开始,妈妈的收获就很可观了,玉米收了1000多斤,菜籽油打了100多斤,三垄花生竟然摘了200多斤……
利用假期,我回来陪她住了几天。家里四垄芝麻已陆续收割了3天,还没有结束。我想帮忙,她却不让,说我从小没干过农活,帮不上忙,还会扯她后腿。这天早上,太阳没升起来,妈妈就出了门,到了9点还没有回家,我便再一次来到地头,硬要帮忙。母亲看到还有大半垄芝麻没割完,也不再坚持,只是叮嘱我回去换上长衣长裤才行。我遵命照办。
开始干起来,才发现收割芝麻确实不容易,被大风吹倒了一大片,需要小心翼翼地割,割完要先放到白布上,让白布接收掉落的芝麻,然后再小心地用碎布条把芝麻捆成一束束的,接着把那一束束的芝麻架成蓬架,在地里慢慢烤干,再等几天,被太阳烤干了的芝麻荚裂开口了,然后再来地里“打芝麻”。
在暑气蒸腾的地里,我收割非常小心,因为,我发现稍微一使劲拉扯,那些被狂风刮倒的芝麻粒便会散落一地,让人心疼不已。
“这散落的搞不好比收的还要多呢!”我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珠,一边向妈妈抱怨道。
“能怎么办?芝麻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总要掉一些的,哪能颗粒归仓?”妈妈语气平和地应道。
待到一长垄芝麻收完,已经11点钟了,太阳挂在高空,非常炽热。虽然我俩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但我还是很开心的,心里默默想着,幸亏去帮忙了,要不然,妈妈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啊?
顺利完成任务回到家,一进门,我一口气干掉了两大碗冷豆浆和半瓶水。妈妈见状,嘿嘿一笑:“种庄稼虽然有点累,但是可以锻炼身体呀。”
听了妈妈的话,我想起陶渊明《归园田居》的诗句,说:“老妈,这真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啊!”
可是妈妈笑嘻嘻地说:“我一般早晚赶凉,才去干点活。”
这几年,村里和她年纪相仿的人开始多起来了,好几位当年从生产队、大队、公社出去工作的人,退休后都带着老伴回到了老家居住。他们扛起锄头,开垦荒地,种菜种粮。晨起而作,日落而歇,不仅能定期供应子女有机蔬菜,而且享受的是这段修身养性的乡居时光。
“村村通工程”“明亮工程”“网络设施改造”……现在的乡村,道路平坦,路灯明亮,漫山碧绿,自来水、网络购物、快递都很方便。乡居生活,可以说没有任何生活的不便,却有无尽的诗意与慵懒的慢时光。
看,几只白鹭从池塘边斜斜地飞起来,扇动几下翅膀,便轻盈地滑过树顶,落到了旁边的水田里……
作者: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