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气转凉,几乎降温10℃。打着伞到颐和园东墙外新建的园子里,那是草地上铺满一地香雪球花的园子,我给这个无名的园子起名为香雪园。园子里不仅仅有香雪球花,而且也是紫斑风铃草、紫露草、六倍利、多叶羽扇豆、王不留等花儿的天下,它们在路边湖畔开成了莫奈的花园。所有的花在雨中都像是淋湿的仙女,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雨中,矮小的淡紫色的香雪球花,和大地的颜色更接近了。长星花被风吹向了同一个方向。林荫道两旁的花,雨中拍照,路与花儿都是如此清新。
有雨,降温,园子里草房下再没有来跳舞唱歌的人,园子里也出现了少有的清静。作为大自然的一部分,只要人不去把花儿草儿的安静打扰,一个小园子里的天籁之音,是细微入心的。
小鸳鸯咻咻地叫着,是鸳鸯妈妈带着8只小鸳鸯靠着稻田边游动着。刚插秧的稻田,水正好适合小鸳鸯们出游,也适合孩子们雨中出游。一位爷爷带着孙子在雨中数着小鸳鸯,爷爷说是4只,孙子眼尖,说他看见了6只。爷爷仔细地看,发现落单的两只,说这是些小野鸭。
巡逻并看护园子的保安大叔告诉爷爷,说这是些小鸳鸯,一共有8只。爷爷和孙子好奇地睁大眼睛,感觉在稻田里遇到鸳鸯已经非常难得,还遇到了鸳鸯宝宝,真是开了眼。它们又仔细搜寻,终于把挡在田埂边上泥土一样颜色的两只小鸳鸯宝宝探宝似的搜索出来。这更多了一种雨中捉迷藏似的开心,那个孩子好像在找寻躲藏起来的小伙伴一样兴奋。
小鸳鸯们也对身外的雨并不在乎,也许鸳鸯妈妈告诉了它们,下雨、刮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它们在雨里也跟着妈妈学会觅食,多像孩子们不管刮风下雨都要背上书包出门。
这时,一对野鸭拍打着翅膀,在稻田里叫了几声,好像回应保安大叔的话,“我们才是野鸭!”爷爷和孙子的眼光被吸引了去,他们这才分辨清野鸭和鸳鸯的不同。他们跟了小鸳鸯很久,直到我爬过一个开满鲜花的山坡。
雨中的园子里,鸟儿也并没有躲起来,而是更活跃了。也许鸟儿和人一样,也期望和热爱燥热天气里的一场雨。所以,园子里鸟儿的叫声也多了起来。白头鹎在雨水里也叫出水色的明亮。那种亮的嗓音,回音穿越雨丝缭绕在林间,带着流水的清脆。
几乎同时,在同一棵树上,乌鸫边拍拍身上的雨水,边唱着不同的旋律。这种被称为“百舌鸟”的乌鸫,其模仿各种鸟声的能力卓然不群,它几近能达到模仿的天花板,让被模仿的鸟听到乌鸫对其的模仿音,不但感到出其不意,还有被超越的感叹。在雨中仰望着乌鸫,一鸟在树,能唱出百鸟朝凤、百鸟争鸣的一台鸟儿的盛会,何其美妙。这也是让我驻足雨中的原因。雨水打在树叶上花草上湖水中的不同声音,也是那样曼妙,那是一场乌鸫演唱会的绝佳伴奏。
一对苍鹭一前一后,来到了这片湖泊的上空,舒缓地滑翔,落在了湖畔的石头上。湖叫云光湖,我是第一次看见它们来到云光湖。作为大自然的美的发现者,苍鹭栖息的地方,风景宜人,而且它们对水质的要求,也有着极高的标准,所以,苍鹭落在哪一片水域,便是水质好的证明。云光湖在雨水的洗礼中,湖面更洁净了,清澈的湖水,游动的小野鸭和小鸳鸯,新生命给湖水也带来了新生。苍鹭在湖畔逡巡着,也许它们也正打算在湖中那座绿树成荫、竹林掩映的湖心岛上安家。
灰椋鸟在雨中的草地上,不紧不慢地寻觅草叶上的虫子,或者飞起来啄食被雨惊起的飞虫,犹如闲庭散步,有种一切胜券在握的自信。它们对下不下雨并没有多少担忧,日子年年这样过,有雨无雨,都是上天的事。
这个新辟的颐和园东墙外的香雪园,许多鸟儿还不知道,就像许多人也还不知道这里一样。因而,热闹的黑水鸡还没有来,白骨顶鸡来过两只,也还没有到处广播消息。白鹤飞过时突然发现了云光湖,不过,也许它们还来不及停下来,早已约好的朋友在远方的湖中,它们也有着好奇心,但又不能耽搁了行程。但从它们那种回望的眼神,我知道,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它们会再来这新的园子里,看看风景,享受云光湖中安闲的生活。
在大地上行走,人只管去爱,尽量不嘈杂,万物呈现出来的那一份平静,那一份祥和,是会通往人的内心的。人要静下来倾听万物的心声,万物也会走进人们的心中,人才有可能与大自然和谐共处,并得到安心。
郭宗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