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年过七旬了,依然奋斗在服装厂的生产一线。
老赵十六岁开始学裁缝,学成后开了个小门店给人做衣服。服装工业化生产后,老赵租了厂房,买了缝纫机,雇了工人,办起了服装厂。当初办厂时,老赵在工厂是里里外外的一把手,既要负责接订单,又要负责生产。他是厂长,也是一名裁剪工,老赵裁好衣服,交给厂里的工人缝制。老赵对排版、拉布、裁剪有着丰富的经验,裁出的衣服色差小、耗用少,许多外贸公司都信任老赵的裁剪技术,愿意将订单交给老赵生产。
年近六旬时,老赵让儿子辞了职到他的服装厂上班。老赵一程一程把儿子扶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他则退居幕后干起了他的老本行。
老赵六十岁的那个重阳节,当初跟他一起当学徒的师兄老马来看他。
老马说:“老赵,今天是重阳节,我们一起去喝一盅?”
老赵笑一笑:“喝酒可以,但不能以老人节的名义喝酒,现在六十岁还算中年人呐。再过两年,等我孙子两年后上了高中,那时的重阳节我一定陪你去登高和喝重阳酒。”
老赵留老马在厂里吃了个便饭,两人相约两年后一起过重阳节。
老赵日复一日在工厂画版裁剪。这几年中间,他不知道裁了多少个款,也不知道裁了多少件衣。老赵一个人裁剪要赶上二十多名工人的缝制,时间紧、任务重,每天第一个到车间,最后一个下班,一年只有春节假期歇一下,其余时间都泡在厂里。他手里握着的不是画版的笔,就是裁布的电剪刀,工人都称老赵是厂里的头号劳模。
五年一晃而过,老赵的孙子高中毕业去了外省上大学。老赵还是没有退休,他没有兑现对老马的承诺,重阳节时他依然在裁剪车间里忙碌着。
老赵常常腰间系着一块零头布充当围裙,耳朵后面夹了一支木工笔,时而踮着脚尖,时而趴在裁床上摆版画版。有时为省耗用和避免色差,一次次更改排版方案,他的背影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样子。
师兄老马又来看他,调侃他喝重阳酒的事情。老赵说:“现在手艺好的裁剪工难找,我能帮儿子一天就帮他一天吧。下午还有一个码的衣服要裁,中午就不喝酒了,等哪天有空了,我喊你喝酒。”
老赵裁着裁着,时间又过去了四年,孙子大学毕业从外省回家了。现在的老赵头上多了不少白发,他染了头发,以“年轻”的姿态在车间忙碌。
当老马再问老赵什么时候退休,什么时候能像其他老人一样,安心过个重阳节时,老赵又改口了,他说画版裁剪这个活儿不重,他还能再干几年,重阳节过几年再过吧。
这么多年,老赵的职业和爱好融为了一体。真心希望老赵能永葆青春,在他的工厂多奋斗几年;也衷心希望老赵能放自己几天假,放松一下,安心过一个重阳节,因为生活不只有裁剪。
高巧如
还没有评论,来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