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这条小巷又窄又深,阳光很难射进来。
由于小巷两侧的“握手楼”里租住着众多外来务工人员,致使这里不乏烟火气,各种小食店、粮油店、小超市应有尽有,“回收旧手机旧电器”“卖老鼠蟑螂药”等抑扬顿挫的吆喝声很有穿透力,让人感觉“但闻人语响,巷深不知处”。
就在小巷的深处,一块钉在墙上的红色木板吸引了我。木板像是废旧家具的一部分,上面用油漆写着几个拙朴醒目的大字:杨伯旧书店。木板的下方划一个箭头,还写有一行小字:往前30米。
我按照箭头指示向前步行约30米,果然看到一间灰墙黛瓦的老旧民房,门头写着“杨伯旧书店”。虽然房屋低矮,外墙斑驳,但屋内灯火通明。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到大约20平方米的小屋,四壁被书架包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旧书籍和旧报纸,屋子中央摆放着两条长桌,有几个孩子正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看书。
正当我疑惑之际,从书店的后门走进一个大爷,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手里拿着一匝报纸,放在了书架的一端。大爷瞥了我一眼问:“小伙子,你买书还是看书?”
“我先看看。”我回答。
“可以,随便看。”大爷说完,又走出了后门。隐约中,我看见外边是一个小庭院。
我首先翻阅了大爷刚刚放下的报纸,竟然全是报纸的副刊版面,图文并茂,刊登的有诗歌、散文、小小说等文学作品。再翻看书架上的书,古典名著、学生教材、童话故事、畅销杂志……那可是五花八门、种类繁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旧。
我举起一本心仪的旧书,瞅准大爷进屋的时机问他价格,谁知大爷随口说了句:“你随便给吧,3元也行,2元也管。”我非常惊讶,然后与大爷攀谈起来。
原来,大爷是外地人,年近60岁,和老伴租住在这里。老伴是一名环卫工人,大爷则以走街串巷收购废旧物品为生。大爷经常收到一些旧书籍和报纸,他觉得如果将这些书籍送到废品回收站当废纸变卖,实在太可惜了。“书虽然旧,但知识不旧啊。”大爷感叹道。
大爷把报纸收回后,在庭院里将文学副刊版面剪下,当作书籍放在书架上供读者阅读。“那些短小精悍的文章,可读性很强呢。”大爷说。
大爷最后告诉我,他童年时很渴望读书,但因为家贫只上了几年学,成为一生的憾事。现在,年近六旬的他开了这家旧书店,就是把收购来的各种旧书陈列出来,无偿提供给租住在附近的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阅读。如果谁要购买,不低于废纸价就可以啦,多少随便给。
此时,进来两名穿着校服的小学生,齐声喊道:“杨爷爷好!”大爷笑脸相迎:“小文、小雨,作业写完就来看看书吧。”
我挑选好几本书,丢下100元钱转身离去。“不用这么多钱!”大爷追出门外,我头也不回地朝小巷更深处跑去。
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