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上,妻子从菜市场买回一小袋萝卜干,我将萝卜干清洗切粒,热锅下油加葱段,爆炒成一道下白粥小菜。萝卜干虽经过多时浸泡,可吃起来咸味还是太重,而且没有记忆中萝卜干的香甜味。
顿时,让我想起了母亲自制的萝卜干。
我的家乡在漠阳江畔,那里土地肥沃,略带沙质,土壤疏松,为农户种植萝卜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中秋节过后,母亲便翻土,播下萝卜种子。几天后,种子长出嫩芽,破土而出,母亲起早摸黑地浇水、除草、捉虫,两个月后便有收成了。刚收获回来的萝卜嫩嫩的,白白的,胖乎乎的像婴儿的手臂。这些萝卜,我们一时是吃不完的,母亲便叫我送些给邻居二伯婆、三叔公,更多的是用来做萝卜干。母亲做萝卜干时我们也会帮忙,中午放学后,我和弟弟分工合作。我负责清洗萝卜,母亲负责将萝卜切成条状,弟弟则将切好的萝卜条装上箩筐,然后我们一起抬去草坡上晾晒。
经过干燥的北风吹拂和阳光的暴晒,萝卜条不到两天便开始萎蔫了。那时,堤围草坪上,每家每户都有晾晒的萝卜干,铺开约有一公里长,那场面颇为壮观。傍晚时分,我和弟弟将晾晒好的萝卜干收拢起来抬回家。晚上,母亲从田里劳作归来后,先把萝卜干置于大簸箕上,再往萝卜干撒上一些粗盐,并不断均匀地用力搓压。撒盐是个技术活,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否则,腌制不出萝卜干特有的风味。第二天早上,母亲会将搓好盐的萝卜干再铺到堤围上晒一天。晚上,收回来的萝卜干已经晒好了,母亲便将萝卜干装入瓦罐中,大约能装上2~3罐,再用禾草编织严密的盖子封好罐口,然后将瓦罐置于家中的阴凉处存放。
母亲说,这些萝卜干要在瓦罐里存放大约一个月,因为装在瓦罐里的萝卜干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才会渐渐回糖,回糖后的萝卜干吃起来才会又香又甜。一个月后,当母亲打开瓦罐盖子取出萝卜干时,萝卜干是呈暗黄色的,满屋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萝卜干香味。记得小学时,我常常会放一些萝卜干在书包里,课间与同学们在操场上一起分享。那个年代,这几罐萝卜干可是我们一家子一年的下饭菜啊。遇上节日,母亲会买些猪大肠回来爆炒萝卜干,或是萝卜仔煎蛋,这两道菜都是最受我们欢迎的。
我读中学那几年的周日下午,母亲总会在厨房里一直忙个不停,只见她鬓角晃动的白发是那样的显眼,母亲在锅中不停地翻炒着萝卜干,待稍凉后装入腐乳瓶中,带有母亲余温的萝卜干,一直陪伴着我读完中学,那是充满着母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