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亲只要有空闲时间,就骑车带我去兜风。带我去公园、郊外,父亲将车子蹬得飞快,我的笑声在风里飘荡。我每次都会问父亲:“爸,累不累?”父亲总是笑着说:“带儿子兜风当然不觉得累。”
上学后,父亲一有空闲时间就带我兜风。他开着车,带我去看山、看海,我的视野也渐渐宽阔,我的心也越来越大,“爸,我想有一双翅膀,带自己飞翔,看没有看过的风景。”我对父亲认真地说。“好,那就趁你还没有长出翅膀,我先带你走远些看看。”父亲说。慢慢地,我不再期待父亲带我去“兜风”,我想要拥有自己的“翅膀”。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知道这回我真的要走远了——我要出国了。异国他乡,不一样的风景,我流连忘返,一晃三十年过去。这期间,我也有回家,可是每次回家,都是急急匆匆。但我临走时总不忘认真地给父亲说:“爸,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带您去兜风。”
我不记得给父亲承诺过多少个“下次”。可是我太忙了,时间总是不够用。最近一段时间母亲经常打电话跟我提起父亲想让我带他出去看看。我歉疚地对母亲说:“等我忙完手头上的紧要事,就回去看你们。”我刚刚晋升副总,一大摊事儿,怎么能说走就走?但母亲的电话让我不安,我将电脑一旁我和父亲的合影“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长声叹气。那张合影是我和父亲在山顶上的合影,镜中的他慈祥地看着我,我想着对父亲的承诺,还是决定回一趟家,带他出去转转,陪他说说话……
父亲还是那样微笑地看我,眼里充满期待。我跟父亲说:“爸,我这就带你去兜风。”我轻轻给他系好安全带,就像他每次给我系一样的小心。父亲只是微笑,我便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以最缓慢的速度,重温他曾带我去的地方。父亲不讲一句话,认真看着前方。我的目光所及,全是他在镜框里的慈祥笑容。霎时,我泪如泉涌,心中懊悔不已。我失声痛哭:爸,您“坐”好了,我带您去看更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