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是我小时的同伴,还是同班同学,二十年没见了,回到小镇首先想到的是找他一起小酌一杯,共叙当年情。
阿秀小时候的家境比较好,经常穿白衬衫蓝裤子,斯斯文文的,起了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听说他现在镇市场经营一个鱼档,但打了几个电话他没接,于是我到市场的海鲜行找到他。
我不敢相信,在我眼前的秃顶油腻中年男是当年的美男子阿秀。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衫,脖子上挂着一条蓝色的塑料围裙,脚穿着一双高筒水靴在杀鱼,围裙沾满了鱼鳞,见到我到来他也很高兴,和他谈笑间,他已经很熟练的将一条活鱼开膛杀肚刮鳞。
我叫他出去一起吃饭,他说妻子今天刚好回娘家,他一个人守档口确实走不开,早上已经带来了中午的饭了,他经营鱼档后一直都是在档口吃午饭,他说话时双手一直没有停下,刮出来的鱼鳞差点飞到我的身上。
阿秀当年长得高挑秀气,看到谁都是满脸笑容,但我现在再也找不出他当年的痕迹了,他一直绷着脸,双手机械般地宰鱼。
虽说入秋了,天气还很闷热,我看到他脸上不断的有汗珠冒出来,他腾不出手来擦,任由汗水从脸上往下流,怕汗水钻进了眼睛里,他不时用力甩一下头,把汗珠甩掉,间歇间用手背擦一下额头……
我想起了宋代刘过的诗《唐多令·芦叶满汀洲》中的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我看到还有几个顾客在等着他杀鱼,只好怏怏的离开了。
来之前听说阿秀的女儿读书很出息,现在外省念大学,为了让女儿过上好的生活,阿秀很勤奋,每天天还没亮就骑着他那辆专用的摩托车到周边的鱼塘收活鱼了,他那辆摩托车左右两边分别挂着装着水的塑料桶,还配有一个增氧机,以保证收回的都是活鱼。
阿秀卖鱼价钱公道,鱼又鲜活,服务又好,所以生意不错。
对着忙碌不停的阿秀,我很认同莫泊桑的作品《一生》中的一段话:“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在返家的路上,我遇上不少当年认识的人,大多已经两鬓斑白,纵使相逢应不识。时光总是不等人,走过春天,感受了明媚与温暖;走过秋天,感受了沉重与失落。经历了四季轮回,才懂生命真正的美,不仅是外表更是心境。
人生没有坦途可言,生活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