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有姐妹早早送来年粽,闻着饱含糯米清香的粽子,记忆中的相思牵引着我的思绪,飞向那越远越清晰的乡村……
小时候在乡下,过春节是件相当隆重的事情。当年物资匮乏,家境贫穷,但不管土里刨食有多么忙碌疲乏,母亲都会挤出时间把这个节日料理得盛大而隆重。每年的小年夜后,村里的人就开始张罗采摘苇叶,母亲虽然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农活,但也没有忘记摘回苇叶清洗晾晒。看着挂在晾衣竿上的粽叶,一天天数着春节的脚步,到了除夕,母亲才有空包粽子。
大年三十的头天晚饭后,母亲开始煮粽叶、淘糯米、炒芝麻。第二天简单吃过稀粥后,就在箩筐上摆上米筛开始包粽子。母亲包的是有一斤以上的大年粽,这时我们这帮“馋嘴猫”都会围在母亲身旁,假装帮忙摆粽叶、放馅料,其实是等待时机,趁母亲去上卫生间的间隙,飞快抓一把芝麻往嘴里塞。
除夕那天除了包粽子,还要忙着祭祖、准备年夜饭等其他工作,煮粽子是在年夜饭后才开始的。母亲把一个个粽子细心地码放进大锅里,倒入清水,盖上木锅盖,在上面放几节木棍或几块鹅卵石压着。粽子入锅,雾气升腾,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粽香,充满了整个房间。这时候,我们总是挤在灶门前抢着帮加柴火,不停地问母亲粽子熟了没有,有猴急忍不住的,就趁母亲离开时打开锅盖来看,这时母亲都会耐心解释:“煮粽子,得小火慢慢煮,火太大粽子会裂开,得煮过夜,第二天才能焖透,你们赶紧去睡吧,睡醒就有粽子吃了。”在母亲的细心解释下,我们闻着香浓的粽香,依依不舍地进入梦乡,有时半夜梦醒,迷迷糊糊听见母亲和父亲在厨房里说着话,守着火煮粽子。
大年初一一大早,待我们在大人喊叫声中起来时,厅堂祭祖的案桌上早已摆上粽子。在母亲的心中,大年初一吃粽子,也是春节的盛宴之一。我们冲进厨房,拿出碗筷夹上母亲早已切好的粽子,再倒上红糖水,咬一口,香甜、柔软可口,整个人都醉了……
参加工作结婚成家后,因为家乡有外嫁女儿不在娘家过除夕和大年初一的习俗,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儿时看母亲包粽子煮粽子那种浓浓的节日氛围了。但每年大年初二回娘家,母亲都会事先准备好热粽子和红糖水,临走时,还要给我捎上几个分给好友。她说,好东西要多与别人分享,这样才好。
母亲的一生都在忙碌中度过,后来因为出门摔了一跤,脑出血,就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七十三岁。母亲去世后,经常有姐妹包粽子送给我,包的粽馅比以前丰富,有肉馅、猪蹄、豆馅,等等,但吃起来都没有母亲包的芝麻馅香,因为那里面裹着浓浓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