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脚步,在琐碎的碰撞里渐行渐远。阳光穿过城市,瞬间支离破碎。压抑的空气越发变得沉重。心,在这一刻逃离。往生,一个明媚的世界。
月圆之夜,从乡下返城途中,偶然抬头看见天空那轮满月。突发奇想,中秋之夜,何不上石祖禅茶山邀仙赏月?或许别有一番韵味。
人的想法总会支配行动,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便在风驰电掣中朝石祖禅茶园进发。
夜已启幕,星星点灯,车灯触摸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车灯惊扰起几只夜莺,扑愣愣地从车顶上掠过。秋虫的呢喃夹杂着阵阵蛙鸣,与车载音乐《心游太玄》古琴乐曲遥相和应,形成一首音阶次第有序的悦耳乐章。
这是一个我去了很多次还想再去的地方。人的感觉就像山上的风,你永远捉摸不透。感觉所往的方向,便是心灵宁静的港湾。而我心之兰舟,就在石祖禅茶园里停泊。
感觉,无从解释,机缘,更无从溯源。像极,邂逅半山禅月。那抹浅浅的月色,带着浅浅的笑容,矜持地出现在黑色的天宇。苍穹之上,月亮灿烂着脸庞笑意盈盈,漫天星罗棋布,谁是摘星手?谁才是夜空的主角?常说月明星稀,今夜皓月当空,满地光华,但是此刻,天空中繁星璀璨,点点星光汇聚成一条闪光的河流。亿万年,月亮周而复始她的轨迹,在银河系里沉沉浮浮,永恒地沉默着她的过去与未来。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心念如瀑流,无有始终,无有停顿,无有断绝,绵绵延延,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哪一段是过去?哪一段是现在?哪一段又是未来?人的一念之中有90起生灭,以电光火石之快,尚不能比,我们能留住哪个念头不让它溜走呢?在俗世,自然少不了俗念。于是,塔林上的小沙弥,虽已入定,也忍不住一声叹息。
置身塔林,塔影投射在脸上,半明半暗。驻足月亮照不到的角落,望着一米之外的月光,心里顿生对光明的眷恋。仰望塔顶明明灭灭的灯光,一如明明灭灭的心情。灯光映照在小沙弥们脸上,这些小沙弥们或在沉思,或在作揖,或在禅定……一种姿态一种人生,一种心态一种未来。无从揣测他们在思考什么,他们身上散发的光芒,或是月光,或是灯光,或是佛光。相由心生,“所思即所见,所见即所得”。
万般皆由心。幻影中,我仿佛看到苏轼正在与佛印一起禅定。苏轼问佛印:“你看我像佛么?”佛印老实回答:“像佛。”苏轼得意地又问:“那你知道我看你像什么吗?像一堆粪!”佛印微笑不语。苏小妹听说这件事后,挖苦苏轼:“参禅的人见心见性,佛印心中有佛看到的皆是佛;你心中有粪便,看到的便全是粪便。”苏轼恍然大悟,非常羞惭,从此更加一心向禅。
洁白的月光温柔地洒在无边际泳池里,水中映出一轮明月。夜风微醺,不经意抚摸了一下泳池,激活一池春水,心湖微微荡漾。“千年之后,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的风景,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手机铃声响起那首《星月神话》。水里的月亮仿佛受到铃声惊吓,一圈圈地随着水波荡漾开去,月亮终于淹没在水池里,只留下一个驿动的光影。
转身望了一眼停车场那尊弥勒佛,背对着我,望向远方的天幕。明月当空,顿时,我也明白了,这亿万年的月光其实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