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在广东省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交界的北部湾畔,每年的九月十月前后,受气候变化的影响,都要迎来几回台风。台风来临,狂风呼吼,伴随的是大雨袭击,不但竹木腰折、海水翻滚、潮水逆流、江河海堤坝崩裂,对人民群众的财产造成摧毁,而且对那些在大海上捕捞耕作、堤坝上往行、窝居在危房的人民群众的生命也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危难关头,更见党员担当。那一年,我还在读小学,连续几天的酷热后,那天闷热得使人心烦,天上的乌云密布,万里浮云一动也不动,木麻黄树不时地摆动着尾巴。天刚拂晓,当镇干部的父亲草草地吃了两碗白粥,嘱咐一番我们要注意天气变化,就骑着自行车风一般地往他驻点的德耀村而去。德耀村南濒英罗港,打了一个喷嚏也会溅起数点海水。我们到了学校后,学校宣布放假回家避台风。回到家后,雨水一点大过一点地往下扔,狂风刮得一阵比一阵猛,母亲站在家门口的屋檐下,焦急地模仿着母鸡的叫声,企图将散落在四周山边的小鸡吸引回家。正好在此时,邻居的人家冒着雨将成熟的稻谷收割回家,母亲一脸的忧愁,埋怨父亲在关键的时候不好好把握,干吗非要去上班,眼看好收成的稻谷都成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午时时分,接踵而来的闪电划破宁静的长空,雪白的磅砣大雨急剧而下,狂风呼啸,不时传来了竹木“噼噼啪啪”的折断声;家门前的那一口山塘,也被雨水冲崩了塘基,家门前不远处的麻笼园山岭上的尤加利、木麻黄被狂风吹刮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我们兄弟三人吓得钻在被窝中,大气也不敢喘。因房子的瓦面被狂风吹坏了,母亲在忙个不停地将家里的洗脸盆、木桶、大盘子等拿出来,用来盛装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
下午,台风夹着尾巴逃走时,平时高高地傲着头的山稔花也低垂着头,裸露着红土的村道还在潺潺流水,村子的里里外外一片狼藉,母亲既要急着找鸡找猪,又要在屋前屋后忙着排水,防止积水浸崩墙基,还要牵挂禾田里的水稻。我们都说,如果父亲在家的话我家的景况一定要好得多,他一定会和母亲齐心协力将家的里里外外打理得有条不紊。
三天后的中午,父亲回到家里,他全身上下留下不少泥巴的痕迹,变得又黑又瘦了。父亲兴奋道,三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居住在危房的群众迁移到安全的地带了,党员干部突击队夜以继日地搬沙包加固沿海危险堤坝,防风工作不留死角,群众没有伤亡,台风过后及时采取措施,群众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由于家里的稻谷没有及时收割,减产已经成定局,父亲反倒一脸的自豪,母亲难免要数落他。父亲捧着洗脸的毛巾停留在脸前半晌才说,这是工作责任嘛,我们共产党人要以主人翁精神对待工作,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的火热,在急难险重任务面前,我能往后退吗?
父亲的言行对我影响极大,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开花。
参加工作后,无论是在乡镇里工作还是到市机关工作,我都牢记自己身上的责任。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职务,至今是个小角色,但是我一直用守土有责来要求和规范自己。
那年春节,除夕下午,还没有放假,不过有的单位已经锁住了大门,有的单位尽管大门开着,但是里面冷冷清清,在平时车流如鲫的迎宾大街上极少见有车辆过往,远处不时传来炮竹声。在市自来水公司侧面,我见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哈哈大笑道,还要上班吗?我点了点头,他嘲讽道,这个时候谁不在家饮酒作乐啦?怎么……说到这里他不理解地摇着头。
来到办公室,处理完毕手头上的工作,已经是三点半时分,我给远在七十公里外的老家打了一个电话,和父亲汇报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是否可以提前下班回家。稍停片刻,电话那一端传过来了父亲的严肃话语——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事,但是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不要有侥幸心里,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有群众来办事或者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岂不是阵脚大乱?你绝对不能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家里没有什么活要你干,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父亲的话我牢牢记住,再次想起了雷锋曾经说过的话语:“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的火热”。
于是,我专心工作起来。下班的时候,我方才收拾好办公桌面,关好电脑和门窗,飞毛腿一般往车站跑,幸好还赶上回老家的最后一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