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日,对我来说,宛如晴天霹雳,短短一周内,我的母亲和岳父相继离世。
记得那一年的正月十五刚过,岳父就查出了肺癌。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和岳父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脾气虽急躁些,可心肠好,对我这个姑爷总是给足面子,我们建立起了不错的感情。看着在医院工作的妻子,一边要忙于工作,一边要想尽办法照顾岳父,面容日渐消瘦憔悴,我心里既焦急又忐忑:急的是自己有“力”使不上,帮不了什么忙;忐忑的是岳父万一真的走了,岳母和妻子恐怕不知会伤心到何种程度。刚过生日没多久的岳父,经历了几次痛苦的化疗,大半年后,在炎热的7月还是离我们而去了。全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中。
大概是因为感伤的传递,岳父的头七刚过,82岁高龄的母亲就因心绞痛住进了医院。听了医生的讲解,母亲做了造影术,发现她血管堵塞比较严重,家人商量后决定给母亲做心脏支架手术。在手术过程中却发生了意外,母亲血管迸裂,虽紧急施行修补术,暂时恢复了生命体征,但推出手术室母亲就立马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此后3天,母亲始终没有苏醒。
当时的一幕幕,至今记忆犹新。母亲手术的当时,匆匆进入手术室的一个个外援身影、运送的各式急救设备和血浆补给,给我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的老母亲,在养育和陪伴了我40多年后,恐怕是要和她挚爱的“老儿子”分别了。我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不自觉地转着圈的时候,已经是泪如泉涌。我回忆起,在把母亲扶上手术车,告诉她只是一个没有太大风险的造影术时,她的状态很好,心脏也不难受,却也对我说了这么一段话:“老儿子,妈活这么大岁数已经够本了,单单放不下的就是你啊。”我当时还在嗔怪她说些不吉利的话,没想到却成了她这一生最后的遗言。在重症监护室的几天,母亲已经处于脑死亡状态。我就在监护室外陪了母亲三天两夜,间或少许时间被允许进去探视,看到母亲全身被插上管子、手脚冰凉的样子,心如刀割。站在床边的我,满脑子想起对母亲的愧疚:对她的陪伴那么少,对她的唠叨总是不耐烦,对她常常使性子……可这些并没有减少母亲对我的爱,有好吃的,她还是第一个想到我;几天不见我就会想得受不了;就连在人生的最后,她放心不下的,还是我这个生活安逸、已届不惑之年的次子。入殓时,母亲的妆容跟生时一样,安详自然,只是看着她,我泣不成声。
母亲的离去,让我深深体会到生命无常的道理。人活着,不可预见的变数太多,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握当下。善待身边人,努力提高人生质量,多做对社会和他人有益的事情,这样才不枉在世间走上一遭。死亡人人都要面对,只要不留遗憾,被爱的人缅怀,这样的离去,也许并不可怕。
作者:朱延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