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的夏季是美丽的,美得自然,美得拙朴,美得娇艳,美得飘逸,风情卓然。2019年的夏季,我曾带外孙去过一次,在三亚待了不足一个月,有好多久负盛名的地方都没有能够一睹芳容,所以,当时对三亚的美感依然停留在表象的、自然的外观认识。尽管匆忙,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三亚的夏季依然以她独特的魅力征服了我。
三亚的天空是碧蓝的、一尘不染的,飘逸在高远天空上的云彩,就像曼舞的轻纱,忽而旋起,忽而卷曲,忽而拖曳。海浪轻拍沙滩海岸,只要仔细观看海风涌起浪花的洁净度,就知道三亚的海是如何让人心醉的。三亚的夏季,天空、海洋、大地遥相呼应,织出了世界上最美丽、最独特的风景,让人流连忘返。去年11月,为了休养身体,我又来到了三亚,就住在离海最近的半岛蓝湾,这里有著名的红沙码头。为了弥补2019年的那些遗憾,待东北“候鸟”老乡们都走了,我还留在三亚继续品味夏季的美丽。
我住的小区在这个盛夏里,凤凰花正开得火焰一般,因为凤凰树连成片,看花时,不是绽放,像是燃烧,这也许象征着三亚的激情吧。小区里三角梅也灼灼地开着,一些不知名的树和草本植物总是挂着花。有一种树开的花是白色的,透着茉莉香气,落在地上的花朵,常被住户捡去,放在客厅、书桌或卫生间的某个位置。当然,小区还有不少挂果的树,像椰子树、芭蕉树、槟榔树等,都在这个季节里结着属于自己的果实。
早些时候,三亚的雨总是爱在凌晨淅沥一阵,然后就匆忙地走了,于是,留给大地的是雨后初霁,空气通透,沁人肺腑。我特别喜欢这样的天气,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雨后的三亚养心、养眼。当然,三亚的雨也有缠绵的时候,与大地耳鬓厮磨,这在夏季里亦属正常。不过,由于三亚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它也有变脸的时刻,进入七月,海南也就进入了台风高发时节,海风呼啸,暴雨狂泻,着实令人感到恐怖,这样的景象对三亚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从另一个角度讲,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东西,正是因为有了自然世界的千差万别,才造就了一个多姿多彩的缤纷世界。
长春的夏季来得较晚。虽然相比三亚显得色彩单调了一些,但长春的夏季却给人无比舒适、无比畅快的感觉,尤其是三伏天,相比其他地方的炎热,长春的凉爽有了特别值得称道的优越感。
长春的绿化,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称为“森林城”名副其实。城市绿化的树种从挺拔的松树、杨树、柳树等,到具有观赏性的一些树种,如丁香、桃树、杏树、李子树等,北方的树种把整个城市装扮得婀娜多姿。当夏季来临的时候,绿色的风在城市间穿行,绿荫为人们遮蔽阳光,公园、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尽情释放着多情的绿意。当雨季来临的时候,城市光亮如新,一个性格粗犷、豪放热情的城市,突然间多了妩媚,让长春的“候鸟们”越来越依恋。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美丽动人,夏季一定是要回来的,避暑消夏。
三亚的夏季,长春的夏季,一南一北,在我的眼中,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美丽的南方,漂亮的北方,这些景象属于城市,而不属于乡村。我在故乡生活了十多年,淋浴着夏季乡野的阳光、雨露与风情长大,毫不夸张地说,故乡的夏季不仅让我享受到了自然本能的生活,也让我真正认识了什么是美。
故乡的小村是华北鲁西南平原上的普通村庄,可在十里八村之间,夏季的景色最迷人,惬意满怀。同三亚、长春的夏季相比,多了一种不可仿制的乡野之美。一条小河从村后日夜流过,河里有密布丛生的芦苇、莲藕、菱角,一到夏季,河面上莲叶如盖、荷花盛开,红蜻蜓、绿蜻蜓、黄蜻蜓在荷花上绕飞。河两岸垂柳蓊郁,白杨挺拔,间或有大棠梨树、小棠梨树、紫桑树、白桑树交相辉映,满河的绿意被浓郁的荷花香气包裹着,当月光越过小河投向旷野之时,你会惊叹:哦,平原的夏季是绿色的壮阔、绿色的辽远!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故乡的夏季是从蝉鸣开始的。一场酥雨过后,爬杈(蝉的幼虫)用强有力的前足开拓土层,从打开的小洞里,窥视着夜幕的降临。故乡小村的夜晚基本上是静谧的,后河两岸手电筒的光束闪来闪去忽明忽灭,人们在摸爬杈。这些小东西离开巢穴后就争先恐后地往树上爬,许多爬杈还没有爬到高处就被人捉去了,变成了一道美餐。没有被捉去的就得到了一次重生,它们附在树上静默而又艰难地蜕变,当变成了蝉之后,在太阳的照耀下,由绿色变成了黑色,蝉就能飞了,就能鸣叫了,真正的夏季开始了。早年间,每到这个季节,小村里人们的夜晚主要是避暑乘凉。卷一张席子、一条被单,或去家门口的空闲地、生产队的场院,或去河岸边、小石桥上。有的人为了避热,干脆到自家的房顶上睡觉。小村后面的河水常年丰沛,劳累了一天的男女便跳进河里,洗去炎热,洗去疲惫。当困意袭来的时候,微风拂柳,蛙们不紧不慢有节奏地轻吟浅唱,把人们送进梦乡。这就是具有原汁原味的、朴拙的田园风光的夏季夜晚,与动感十足的城市形成了强烈反差。
近些年,小村夏季生活状态已有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年轻人把城市现代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带回了小村,去外面乘凉的人越来越少,都躲在家里享受风扇、空调。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到河里逮鱼摸虾的人以外,洗澡冲凉都在宽大而舒适的洗澡间,小村生活越来越惬意。
夏季的炎热是共性的,只不过是热的程度不同,时间长短不同。阳光让人世间绽放出夏季的多情与妩媚,城市秀丽,乡村多彩,山河壮美。夏季是蓬勃的,催生了自然界生命的激情,“蜻蜓点水款款飞,掠过荷声藤影,蝉鸣阵阵倏然止,铭刻夏日悠长”。
夏季的联想是丰富的。不论各地夏季有什么不同,但大自然的规律是不变的,人类必须学会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
作者:谢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