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焦味,太阳把一切成熟的东西焙得更成熟,黄透的枫叶杂着赭尽的橡叶,一路艳烧到天边。”余光中的文字,定格了我对秋天的印象。
每至十月,枫林尽染,杏叶绘景,总能把我吸引。我虽人过中年,尚能腿脚利索地爬山赏菊,思维清醒读诗习文,超脱世俗藩篱,怡然尽享一书一茶一枯叶的安闲金秋。这份喜悦,如花般绽放,似落叶飘飞。
金秋之美,美在那一幅大自然的天生妙笔绘出的美景。天气渐凉,秋意渐浓,一场秋日盛宴已悄然揭幕。枫叶给浓烈的绿意抹一把油彩,秋风柔顺的丝丝线线,每年都会在我生活的城市汇织一幅“山城菊展”的壮美画卷。我却很少去人头攒动的公园喝彩,唯独爱去后山上。没有修葺过的山路边有一段缓坡,野草随性铺展在路径边;山坡之上,任性生长的野菊花轻轻摇曳,像是与我相约,把我热情地迎接。阳光时隐时现,山石夹杂了草丛,野菊花仰头在略显荒芜的山地,恰似水墨中的光点。凑近小花瓣,虽不浓艳,却看不出一丝忧伤,更不显卑微。风来时,它似小声笑,挂在茎杆上的露珠,像它笑出的眼泪。
金秋之美,美在团圆的其乐融融。那年,难得的八天长假,我探亲去了嫁到苏北的女儿家。踏着桂香,千里迢迢来相聚,和女儿叙乡情,和亲家女婿同饮,共享家和万事兴。明月洒清辉,最美的时刻,是和亲人在一起。
金秋之美,美在一份孝心。九月初九重阳节,这一天,陪着父母,登高望远,忆苦思甜。把母亲请出厨房,置一身新衣,奉在高堂,亲自给老人煲一锅热汤,盛一碗软和的米饭;给父亲斟上一杯酒,夹两片他戒了半年的烧白肉……她在慢咽,他在细抿,每年的那一餐饭,定然是父母一年中最美好的盛宴。
金秋之美,美在一壶茶、一杯酒里的吟咏。秋风秋雨渐渐凉,不出门的时候,最宜茶酒伴诗书。请出唐诗宋词,诵读千年金秋。杜牧要么“轻罗小扇扑流萤”,要么“停车坐爱枫林晚”。夜凉如水,多少闲愁且随流萤轻扬;层林尽染,又为秋叶那绚丽的美而深深陶醉。王维在“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之时,怡然于“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他眼中秋天静美的样子,引起多少人的共鸣。“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心随雁飞灭。”孟浩然亦沉醉于登高望远的赏心乐事之中。而苏东坡更令我欣赏,“不用悲秋,今年身健还高宴”,他时而“秋风湖上萧萧雨。使君欲去还留住”,时而“佳节若为酬。但把清尊断送秋”。最喜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时的豪放……
十月,尽显金秋之美。十月,美在天地着色的自然画卷,美在浓浓亲情,美在一份孝心,美在诗词意境里的一茶一酒。无论是和家人朋友相聚,还是一人独处,人生的金秋,是这个世间最平淡的幸福。“空水澄鲜一色秋”惹人欣喜,“白云红叶两悠悠”更为我所爱。
作者:施崇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