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农历八月初二晨八时许，操劳一生的母亲（王姓，讳冬枝）毫无预兆地遽然西去。嗟乎？伤天之悲终至，从此阴阳两隔。光阴似箭，倏忽间，又一年夏去秋来，3000多个日日夜夜成为过往，老人家似从未远去，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谆谆教诲一直深藏心中。
母亲去时，寿八十，生有十个孩子，十子存九，即大姐、二哥、三哥、三姐、四哥、我、大弟、妹、小弟，惟二姐养至数月早夭。吾母初至吴家时，我的大哥——父亲与前室之子尚在襁褓。在养育我们兄弟姐妹过程中，母亲可谓尝够了艰辛困苦，备受经济拮据的掣肘及伴之而来的白眼，“享足”了常人未能领略到的尴尬，所受屈辱林林总总，是一部难以言述的伤心史。每想起母亲的一生，我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难受，可能缘于母子连心之故，自能感同身受。
从二十一岁时大姐出生到四十二岁那年小弟来到人世间，母亲生育期长达二十一年；从大哥一九五九年入学到小弟一九九七年大学毕业分配到祁门一中教书，当家长的时间长达三十八年。其间男婚女嫁不断，正常繁琐的合理的程序礼节都已让人疲于奔命，更何况各色关联人物的想法不可能完全“大同小异”，也免不了“小同大异”，个中所受委屈也只有天知。大家庭一直奉行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这方面父、母堪称珠联璧合，在孩子们读书的时节要他们去上学，到了成家的年纪则促成他们婚嫁，努力使他们拥有正常的烟火人生。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养育如此多的孩子，穿衣吃饭头热病痛以至鸡零狗碎之事层出不穷延绵不绝，如此以来，作为内当家的母亲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确实有点“恐怖”。所谓“女子本柔 为母则刚”在母亲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出生于贫穷之家、坚信一勤天下无难事的母亲，很少有空闲的时候，晴天自不必说，下雨天不能外出劳动，便在家里清清扫扫、收收捡捡。母亲身段高挑手脚麻利敏捷，无论浆衣洗晒针线活或者挖地锄草种菜，均是一把能手，更是生产队里公认的采茶高手。但日复一日、经年累月的超负荷劳作，再加上大量的生育，严重影响了母亲的身心健康，中年时期就患上了偏头痛、胃痛、腰痛的毛病，每年都要服一段时间药物来治疗和缓解病痛的折磨。没有上过学的母亲天资聪慧，考虑问题周到有条理，为人处事大都能够符合世俗的习惯与要求。性素洁净的母亲不仅把大家庭收拾得井井有条，人前虽是素面朝天但永远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模样，众多孩子也拾掇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客人在我家是见不到“鼻涕客”的。母亲的洁净更体现在内外兼修表里如一上，与人打交道能够做到言必慎、言必实，不知道“撒谎”的概念；为人正派门风严整，受到亲戚邻里一致高看和好评。按照古人之于妇女“四德”的要求，老人家也是相差不远的。从小至今，我为有这样一位注重品德修养、严格要求自己的母亲而自豪，她的美德懿行照亮了我人生前行的路，故此我在《手撕茄》文中写道：“母爱是什么？是引导你人生行稳致远的明灯，是使你永远保持向上向善精神动力的源泉。”
母亲的故去使我真切感受到骨肉分离的痛楚，从此山高水长，春辉朝霭之恩无以回报，只留下绵绵的思念和无尽的回忆。
作者：吴华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