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后,寒秋意浓,柿子也红了。
我们家人都爱吃柿子,为此父亲专门在院子里种上一棵柿树。每到晚秋,柿叶凋零,就剩些黄彤彤、红灿灿的“小灯笼”挂在树上,待到果子七八分熟,父亲便摘上一盆,嘱咐儿时的我送到爷爷家去。
爷爷年纪大又有高血压,别的水果要么太硬要么不易消化,柿子则恰到好处。奶奶这时会用刚捏过我脸的手轻轻拿捏几下柿子,“还没熟透呢!”她熟练地挑了几个柿子装入密封袋中,末了往里丢个熟苹果,这样可以加速催熟,其他的柿子则被奶奶用来做柿饼。
水分充足却不易保存的柿子,该如何跟时光来“对抗”?奶奶会将柿子洗净、削皮后在太阳底下晒个十来天,圆滚滚的柿子便成了干扁扁的饼状。紧接着奶奶把柿子密封在罐子里,置放在阴凉的角落。等到我都快忘记这么一回事了,已经裹上白霜的柿饼就会出现在餐桌上了。
那已是冬天,火炉边奶奶用长长的筷子将柿饼一一夹出,分到各个晚辈的碗里,我用小手托起了金黄绵软的柿饼,火光映照下,白霜亮堂堂的,流心般的果肉让身心都暖洋洋。
柿饼表面的这层白霜,奶奶称之为糖霜,尝起来甘之如饴、沁人心脾。奶奶往往会用小铁勺将一层层糖霜刮在碗里,让我用勺子舀着吃,这丝丝甜味是时光带来的风味,成为一根浪漫的长线,贯穿了我的童年。
“凌霜叶落鸿飞去,万盏灯笼比日红”。因工作缘故,这些年如候鸟般去过诸多地方,尝过甜软无核的富平柿饼、香甜汁多的菏泽镜面柿,也试过人工“撒糖粉”的柿饼,随着加工手艺的进步,这些柿饼在形态上更为美观,霜衣也更为好看,只是其中味道依然不得我心。
天晴秋劲,近日回了趟老家,我从院子里的老柿树上摘下些大小不一的金黄柿子,追寻着旧日里的味道,解开记忆那层甜蜜的“霜衣”,我动手做起了柿饼。
作者:胡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