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一天,我像往常的周末一样从农村返城。车子驰骋于乡间的公路上,途经东海岛东山镇时,我立即被窗外的景色惊艳到了。
清风吹拂,田野流光溢彩,满目一片金黄!不错,稻谷成熟了。我们的地球,原来这么富有色彩!
就像活泼的黄鹂不时在绿叶间探头探脑,绿野中的稻谷不断送来阵阵惊喜。那么微小的颗粒,竟然能汇成这么耀眼的景致!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喜欢金黄色,源自我对稻谷情有独钟。
我曾经在梦中梦见金黄的稻谷,一连几天都是好心情。
谷子为什么不像青瓜那样是绿色的,像苹果那样是红色的,或者像茄子那样是紫色的呢?日常食用的谷子竟然是金色的,与太阳、金子一样,闪闪发亮。以前,我对此不以为然,这次却陷入了沉思。我思索着这天底下最普通的物质,黄澄澄、金灿灿,好高贵耀眼的色彩啊!百思之后,我豁然开朗:谷子的金色意味着永恒。天上的太阳以及地上的金子,都给人以永恒的感觉。
金色不为谁所独有,金色早就走进平常百姓家,金色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与土地紧密相连的色彩。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最珍贵的事物,往往是免费的,譬如阳光,譬如空气。人间很多事物,看似平常普通却弥足珍贵,比如陪伴,比如爱。人们只知道物以稀为贵,真真委屈了看似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谷子了。试问,地球上的人,哪怕大富大贵之人,哪一个的肠胃不是装着五谷杂粮呢?我甚至大胆揣测,古代帝王的龙袍采用金黄色,起始原因不一定是看重金色的绚丽华贵,而是源自对稻谷的敬畏。据《帝王世纪》记载,“三皇”之首伏羲重农桑、务耕田,每年农历二月二都要“御驾亲耕”。自唐代开始,皇帝于二月二率百官出宫到田里耕地。
稻谷风光不像山川河流,会永远在那里等着你。稻谷从转黄到收割,只在十天左右。如果你不抓紧时间,磨磨蹭蹭,要看完美的稻田风光,只能等到下一年。我不想错过今年十月的美好。
当然,我在农村工作,只要多走一小段路,便能到达田野,悠然徒步于稻谷的阡陌之间。但这次,我决意领略盛大的稻田风光。
雷州东、西洋田,二十万亩。那里汪洋的金色稻海,会是何等气势磅礴!去雷州看稻谷,我们第二天便付诸行动。
我们从市区出发,走的是雷湖快线。秋高气爽,雷州大地,郁郁葱葱,红花绿树,一路风光无限。
在黄雷公路的左手边,水门村的楼宇被一片金黄的稻海衬托着,好像神笔马良在湛蓝的天际画出一幅华丽的图景!好羡慕居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他们选对了生活环境!
我们顺势转入了400乡道,向南亩村挺进,东洋田就在附近。迎接我们的,果真是一片更广阔的稻海!无边无际的金黄色,真令人兴奋得禁不住尖叫。看吧,稻浪轻泛涟漪,金色的稻海荡漾着一片又一片耀眼的金光,与天上灿烂的阳光交相辉映,人间简直就是一场昂扬的田园盛会。多赏心悦目,多心旷神怡!
我们停车徒步,近距离触摸稻谷。稻谷一片连着一片,青黄相接,稻穗沉甸甸的,颗粒饱满。一派喜气洋洋的丰收景象!
我的脑海,立即浮现了那则《米从哪里来的》寓言故事。我最先是从父亲那里知道这则故事的。
我很小的时候,在能听懂故事的年纪,父亲就在餐桌上告诉我这个故事。等到弟弟稍为懂事,爸爸又在餐桌上讲这个故事,我又听了一遍。我们兄弟姐妹五人,人人都听过父亲讲的这个故事。我大姐听这个故事有五遍吧,因为五个孩子中她排行第一。
我记得爸爸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被富翁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与富翁的愚蠢回答弄得哈哈大笑。讲完故事,父亲会很严肃地问我们中年纪最小的孩子同样的问题:“你知道米是从哪里来的吗?”
孩子的回答大概令父亲满意,我至今依稀记得他脸上欣喜的神色。
多年过去了,父亲给我们讲的很多故事依然令我印象深刻,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潜移默化,如果我们身上真有某些美好品德的话,多是耳濡目染父母亲为人做事所致。
同时涌到我的脑海里的,还有一首古诗,大概连没进过学堂的老人都能耳熟能详: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感谢这次雷州洋田之行,让我看到闪亮背后的暗淡色彩,我因之能对生活做一些有益的思考。有道是,有播种就有收获,其实有时候播种了也不一定有收获。人生路上,要随时做好各种失意的准备。人生哪有多如意,万事但求半称心。这就是我追求幸福的信心与动力。
沿路返回,又经过水门村那片美丽的稻田。阳光下,饱满的谷穗谦虚低垂着,像一个远古的智者,让我感到温暖!
稻谷原是暖色调,足可以安慰一颗失落的内心,催促奋发的脚步。
作者:梁玉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