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
有那棵百年老树作证,三十年前,我是村庄飞出的候鸟,年年春风为我喊魂,万物重生里,我缱绻的回应,苍茫了一生的牵念。
生活的苟且,让我把渐行渐远的村庄守望成不变的诗和远方。
可我怎么都写不好我的村庄,只有那曲无调之歌,为村庄喊魂,亦为自己走丢的岁月喊魂。
被我用老的光阴,只剩下一只只鸟儿喊出村庄的心声,喊出我去路与归途的心声梦痕。
在一眼老窑洞里寻找童年的彩梦,在山野中,寻找那只走丢的山羊。而许多人都已隐身,以一株五谷庄稼或一棵树,与我面面相觑。
我知道,我压在内心从没有大声喊出的乡情,那棵老树枝头的空鸟巢,如今为我收藏了西北风刮过每一天的意境。
老槐树下
数只红灯笼,在村庄那棵百年老槐树上,为四季点灯。新的光景从高处照亮,一棵老槐载满岁月的风雨沧桑,枝头缀满故人的夙愿今人的梦境,西北风吹来,鸟鸣一一诵经。
归来或离去,在这棵老槐树下,都可望见亲人的面容。
对日子的敬仰,在这棵见证百年村庄的树上,可以听到春天的声音秋天的希望,亦可望见那些守望的与飞走的鸟儿,它们的前世和来生。
岁月的印记,人间的愿景,在此可一一拜谒成人间万种风情。
我作为这棵树下走出的游子,一次次归来,一次次离去,仰望被北风与乡愁擦拭过的村庄天空,我看见父亲母亲的目光,慈眉善目的模样。
那曲最悠长的歌谣
小时候唱过的那些儿歌,我多年后方才醒悟,就是从那个叫做掌曲的村庄,由时间和五谷庄稼组成的五线谱上跳出的歌谣。
人生的慢板和时间的快板里,我终于将叫做掌曲的山村,慢慢谱成了一曲人生长歌。
是诗和远方,亦是一个人一生的诗行。史志上没有找到出处,而我在人间烟火中找到了掌曲这个名字,生根发芽代代开花的意象。
一曲长歌,开女人花结男人果,把一束草木唱成参天大树,把五谷庄稼,唱成一个个慈眉善目的故人模样。
那些山野中放牧过的牛羊,还有一代代唱着心中的山歌的人们,在四季中举起一曲心中的梦想,唱了又唱。
在黄土高坡的沟沟峁峁,喊出了大地苍茫悠长而从未停息的曲调。
塬上
西北风是一种信仰,遍野金色的麦穗更是一种信仰。
我像五谷庄稼一样生长的塬上,卸不下的苍茫是我一生的辽阔。从麦芒上走下,走入玉米高粱的芬芳,把一群羊在黄昏里里赶回家。
所有的草木和鸟鸣便会陪伴我,进入山村最美的梦乡。
老窑洞像时光里的眼睛,将塬上的一切守望,弯曲的羊肠小道和山坡上摇曳的狗尾草,像我青春年少时的情愫绵延了一生的情怀。
一些旧事已随风而逝,那些留守的老人孩子还有瘦弱的鸡鸣犬吠,在苍茫大地之上成为我诗歌里永远的祝福。
作者:闫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