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麦子收割以后,是在秧苗插入田后,是在一个霞光洒满田畴、河流、树杪的清晨,当兴教寺的钟声还在田野上空回荡,当布谷鸟的鸣声如雨,洒落田间……
白鹭飞来了,从乡人的梦里,从一个游子多愁的心里。
一只,两只……
在如茵的稻田上空低徊;在如明眸样清亮,一年四季长流不息的小峪河上空滑翔。翩翩的姿态,是一个个遗世的隐者,衣袂飘飘地从秦岭深处,从终南山里,降临人间。
这样的情景,已暌违多年。那时,故乡还是一首清远的诗,被一群懵懂的孩童反复吟哦。还是一幅绮丽的画,被淳朴的农人们反复欣赏。
山青,水碧,天蓝,云白,就连稻田上吹过的风,都是绿的……
白鹭在水田上空飞翔。
炊烟在村庄上空萦绕。
竹荫遮径,就连农人们午间休憩的梦都是香的。
而这梦,一度中断;这旖旎的画,一度被撕碎,撒下一地的残片。河流在呜咽。水田干涸。树林稀疏。人们曾经司空见惯的白鹭,也杳无踪迹。
三十年啊,时光之水,点点,滴滴,敲痛着我的心。
当晨曦再次莅临故乡,白鹭终于归来了。我的故乡稻地江村,如一位久病痊愈的人,终于脸上有了血色,生动起来。漠漠水田飞白鹭,白鹭似一个个美丽的音符,在故乡的田园间飞翔、飘荡。我的一颗日渐苍老的心,也瞬间变得空远、恬静。
作者:高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