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气温持续下降,大雪时节将至,不禁让我想起故乡的雪来。
小时候,家乡每年的冬天都要下好几场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大人们都盼着下场大雪,希望来年庄稼有个好收成。我们小孩的心里也盼着下大雪呢,这样我们又可以尽情地堆雪人、打雪仗……
日子到了腊月,屋外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雪。这时,父亲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又要下雪了”。果不其然,傍晚时分,小雨夹杂着雪粒从天空中洒落下来,雪粒打在屋顶的瓦上“哒哒”直响。
雪粒就像有人抓着雪白的砂糖在半空中一把一把地往下撒,落在地上只听其声不见其影。慢慢地,小雪粒变成了一片片像柳絮一样的雪花,随风飘下。
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下越大,紧接着像棉花又像鹅毛,密密麻麻、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面铺上了一层白地毡。我站出屋外伸出双手,晶莹的雪花落在手上凉丝丝的,轻轻柔柔,很快就落满了我和哥哥的头上,成了两个小“白头翁”。
晚上,雪光如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我趴在窗台,看朵朵雪花在夜空下飞舞,仿佛一只只洁白的精灵从天上降临大地,寻找童话里的奥秘。
我躺在床上兴奋得无法入睡,望着亮堂堂的玻璃窗,心里盼着第二天快点到来。
一觉醒来,房间里通明透亮,我迫不及待地奔向屋外。只见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树上、房子上都盖上厚厚的“白棉被”,屋檐下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门前那条哗啦啦流淌的小河也被冻住了,结了层薄薄的冰,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见踩在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眼前的雪景虽不及毛泽东笔下的北国雪景那么壮丽,却也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致。
雪地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一个个都不顾严寒跑出来玩雪。嘴馋的孩子抓一把雪放入嘴里,冰冰凉凉的;有的把雪揉成雪球砸向对方,对面的孩子也不甘示弱,直接抓起一把雪砸了回来,不时传来一声开心的尖叫。还有的在堆雪人、堆雪屋,各形各状,百态各异,玩得不亦乐乎,欢乐的笑声响彻整个村庄。
小伙伴们直到小手、鼻子、耳朵被冻得通红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回到家,母亲已准备好了煤炉给我们烤暖,当然,照样会为我们捧上热气腾腾的甜酒煮糍粑,为我们驱除寒意。
这糍粑是家乡一种传统糯米制食品。把浸泡好的糯米倒到一个大木桶放在大锅里隔水蒸熟,然后把蒸熟的糯米饭放到石槽里,用两根长长的木锤子,两个人轮流捶打糯米饭,直到捶打成面团的样子,再捏成一个大饼状,经过一晚的发酵就成糍粑,切成小块风干后泡在水里保存起来。
糍粑和家乡特制的糯米甜酒一起煮,甜香软糯,在寒冷的冬天,只要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煮糍粑,顿感通体温暖,寒意全无。糍粑还可以煎,烧小火煎至两面金黄,撒上红糖液,外皮酥脆、内里软糯,口齿留香。我和哥哥最喜欢吃烤糍粑。把擦干净的火钳横在煤炉上,拿几块糍粑放在火钳上烘烤,糍粑被烤得滋滋作响,直到膨胀鼓起,再翻过来接着烤,这时糍粑的焦香味扑鼻而来,诱得围坐在炉边的我们垂涎三尺。糍粑烤至两面金黄就可以吃了,一口咬下去,香脆、软糯,回味无穷。
每当下雪的日子,一家人围炉而坐,依偎在母亲身边,一边吃着糍粑一边听父母讲着故事,或谈论今年的收成和来年的春耕,其乐融融。那幸福、温馨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不知不觉我在广东阳江已生活了二十三个春秋,这是一个缓慢而又幸福的过程。虽然早已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但是挥之不去的乡愁时刻萦绕在心头,想念故乡的亲人,想念故乡那袅袅炊烟和皑皑白雪。
作者:曹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