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自己买的或文朋师友赠送的书籍,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也有一些大部头的工具书。
一直以来,我对字词的识别能力较差。有时,多次查过词典了,但还是记不住,下次碰上,又得重新查上一遍。每当这个时候,常常怀念起那本丢失了的小词典。
小学5年,我是在乡下读完的。那是一所综合小学,学生大都是农家子弟。老师从乡村实际出发,除了督促我们认真听讲,做好作业,其它方面并没有太多苛刻的要求。从这里毕业后,还想继续念书,就得报考镇里中学。我考取了镇里中学,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开学第一天,语文老师向新生提出的各种要求当中,有一项是:每个学生必须配备一本词典。这却把我难住了。我想,如果村里哪家有闲置不用的,借用一下就好了。思来想去,没有。那时候农村家庭子女多,一般家庭也买不起词典这类工具书。开学已一个多月了,我还没有一本词典。同桌的同学有一本词典,他知道我没有,总是主动宽慰我说:“没关系,我们共用一本就是了。”但老师终于查问了:“你怎么还没买一本呢?”我只好硬着头皮向母亲提出了买本词典的事,母亲面带难色:“买本词典要花好多钱,哪里有啊?”我知道家里当时的困难,不好再坚持了。
当老师第二次被问及,我又不得不向母亲提起,还把事先在镇一家文具店打听来的价格告诉了她。母亲说:“这个价格,相当于5斤鸡蛋啊!”沉默了一会儿,见我很委屈的样子,又说:“哪儿去弄钱呢?要不明天你提5斤鸡蛋去试试吧,能够换到1本,你要爱惜使用啊!这5斤鸡蛋是家里2只鸡好几个月下的蛋积攒下来的呢。”文具店老板倒是厚道之人,他爽快地说:“照理是只收现钱的,知道你没有钱,就换你一本吧!”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用5斤鸡蛋换来这本词典的那天,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我没雨伞,把词典包好藏进怀里回的家。
我不能忘记这本词典,除了它的来历不易,还因为它小巧,便于随身携带。它的编者与出版者不是什么名家大社。开本也不及现在《新华字典》的一半。装帧却很考究,一般性的疑难字词,它都收录解释了。就是这样一本小小的词典,不仅伴随我读完了小学中学,还跟着我一起进了工厂,并成了我业余文学创作的良师益友。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把这本小小的词典捎上,以备查阅。就这样,前前后后,这本小小的词典,我使用了30多年。
遗憾的是,10多年前一次搬家时,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还是自己疏忽,把它混在废品中扔掉了。从此,在我的书柜里,再也没有这本小小的词典了。
尽管现在不断有大部头且印刷考究的词典出版,收入的字词及其释义,远比那本小词典完备详尽得多,但也有翻检携带上的诸多不便。所以,每当遇到一般性的疑难字词时,我往往又想起曾经拥有过的那本小小的词典。
作者:胡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