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菜,一桩事,一份情,家乡的味道总能以多种形式呈现,相同的是与乡思相关,不变的是总会引起浓浓的乡情泛滥。品尝美食之际,回味之余,在我执笔写作之间,都戒不掉这种味道。
以前我喜欢回忆童趣,因为在平凡的生活里,对童年的念想总是那么多彩而有趣,而且每一出场景都能构成一个“闭环”的故事,连续起来就成了童年的记忆。当然,童年岁月有喜有忧。其中,“喜”是和儿时的玩伴一起游戏,“忧”是因为家庭困苦,生活朝不保夕,以及父辈母辈的艰辛谋生。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也曾想过对这些不太和谐的因素进行“失忆”,起码不忍回忆起那些四处奔波、家徒四壁的岁月,而更多想用愉悦、宁静而又充满激情的时光来填充青春。求学、阅读、旅行,纵然都是需要花费不小金额的行为,但起码是人生好事。尤其是出门求学一段时间,暑寒假或节气回乡,在村门路口遇见老伯、婶子,彼此笑脸相迎,乡音熟识,家中还有亲人团聚,其乐融融,一派欢快祥和的景象,此刻的心境十分美妙。
每次提到回乡,我以前是爱吃煎豆腐,后来父亲不在了,我则爱上了鱼生、酿食等。三者其实都是家乡藤县的美食,只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比如这煎豆腐,村里在这方面的厨艺,真能拿得出手的,无非是村头的李婶,村尾的冯叔,剩下就数父亲了。父亲本身中意吃豆腐,无论是制作豆腐花还是煎豆腐,或者用豆腐做汤,他都喜欢,也十分拿手,只是他的子女几个更爱“吃香喝辣”——他做的特制煎豆腐,所以饭桌上就经常出现这道菜了。
这份“惯例”和执念,据说家族里一直都曾流传着。父亲也说过,因为他爱吃苦瓜和豆腐,所以祖母及姑姑们无论家里多困难,都会隔餐出一道苦瓜豆腐。或许也是因为这份来自亲情的爱,从祖辈到父辈再到现在,一份菜式的传承,伴随一段情,夹杂着乡思,也就有了特殊的意义。于是,每趟回家,每次坐在家里一起吃饭,或者出门在外地,需要应酬或自己下厨,我的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一家人围坐在四方桌前吃煎豆腐的情景。
每年中秋,傍晚的团圆饭会出现一碟煎豆腐。就算父亲不在了,兄弟姐妹一起合作煎豆腐,再把这道菜放在桌子中间,开吃时大家第一口菜,都想先尝一尝煎豆腐,慢慢也成了惯例。即使豆腐有时煎得咸淡不合适,或者煎得不够金黄、亮泽,但兄弟姐妹吃着豆腐,聊着以前和父亲有关的事,以及家庭变化、岁月变迁的事儿,内心总是满满的感慨、感恩,以及对幸福生活的珍惜与对生命的敬畏。至于对味道的好与坏的定性,则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诚然,对于家乡的味道,还包括许多难以用实物承载,或者用简单的情感词语所能表述和概括的事物。许多对故物、对故乡有无限深情的孝子、游子,在见到诸如此类的物件,品尝到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以及回忆起那些人、那些事,都会触景生情。
这几年,回乡过节成了无数游子的执念,但因为意外的疫情形势或其他原因,总有人无法返乡过节,于是在内心就会有许多滋味。这些遗憾与错过,其实都是家乡的味道。
作者:陈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