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夜，冷得路边的灯像风中绽开的雪花，丝丝缕缕的寒风从路的尽头袭来，让人不觉想起那远方的夜，远方的风。
正月前后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冷的，冷得让人在家烤着火不愿出门，那焦红的炭火和灶间的柴火跳动着暖洋洋的温度。母亲的笑中总是盛满了深深的皱纹，父亲的故事中总是流淌着那醉人的酒香。他们总爱说，很多年以前，当他们还是少男少女时就在乡间劳作，每天都是朝霞满天时迎着晨风出门，晚霞绯红时才和着牧牛的声音回归。在溪水中洗干净满是泥巴的脚和锄头，再担着猪草去井边洗干净，剁猪草，喂猪，做饭，带娃，不知不觉中，那满天的星辰便成了乡村夜空的灯，遥远的银河总是把人的心事拉得很远很远。
母亲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又一年的插秧比赛中她都得了奖状，她折的斗笠很漂亮。每月，她要和父亲去大山深处捡柴火，拉着板车，包着饭团，翻山越岭，一来一回就是一整天。母亲的青春之花绽放在田野。
父亲总爱就着口小米酒在火边聊他的过往，那时的他是十村八乡唯一的高中生，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翻越好几座山，背着的书是他走向外面世界唯一的希望。他一心想着考大学，可时运不济，他离开了校园，告别了老师，放好了书本，扛上了锄头，农忙时跟众人去劳作，农闲时跟着文艺队走村下乡演出。那时父亲拉二胡，吹笛子，在那个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年代，台上父亲那二胡和笛子的声音便把母亲深深吸引了。两个年轻人冲破重重阻力在一起，每天一起出工，一起回家。汗水就那样浸润着岁月，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就一辈子。烤着火，喝着米酒，父亲总爱讲他的青春，还有母亲的醋劲，讲着讲着就是满屋的春光烂漫。
青春不再，但回忆依旧，那些曾经的岁月曾经的故事，总在不经意间流淌于心坎。只要生活还有憧憬，那些曾经就会一直温暖着前行的心，即使在这样的寒夜，这样的路灯如雪花般绽放的夜。
作者：肖立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