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莲子，自幼丧失父母，从小寄养在姨妈家，因为姨妈家孩子多，磕磕碰碰是少不了的，纵使姨妈一碗水端平，可她还是认为姨妈偏袒着表姐她们。莲子刚满16岁就谈恋爱了，她不管姨妈的苦苦哀求，偷偷跟着男朋友跑到外地打工。直到她为人母后，才明白姨妈对她的爱是无私的。
寄人篱下 敏感多疑
我出生在粤西一个海边小村庄，家里兄弟姐妹多，从懂事起，看到父亲总是苦着脸，而母亲也是整天唉声叹气的。我知道，父母过得不开心是因为家里穷，而穷的原因是家里孩子太多了。我怕惹父母生气，从小便乖巧懂事，可是孩子多了难免会有争吵。有一次，大姐的课本破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地硬说是我弄的，因为看到我刚才翻过她的课本。我说：“你怎么只说我？小妹刚刚也翻过你的课本！”她却说没看见小妹翻她的课本，只看见我。我又委屈又生气地嚷着要找妈妈评理，大姐却说：“那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我愣了一下，当即大哭起来。母亲听见我们的吵闹声便赶过来，一边搂着我一边大声斥责大姐，并警告她再乱说话就撕烂她的嘴巴。当时我还小，只记得当时大姐小声嘀咕：“哼！本来就不是我妈妈的孩子……”
记得七岁那年，我有一次到菜园找母亲，听见母亲和二婶在闲聊，或许她们当时聊得太投入了，没发现我的到来。只听到二婶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莲子也该到上学的年龄了，而且这么懂事，她妈妈在那边也该感到欣慰了！”母亲轻声地应道：“是啊，孩子乖巧，如果我姐还活着，该多好啊！”二婶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姐夫和你姐倒是走得一干二净，就是难为你了。”母亲说：“今世有缘做姐妹，总不能看着她的孩子不管啊！”二婶说：“莲子倒是懂事，小放就不让人省心啊！”母亲说：“我姐和姐夫出车祸那年，小放也五岁了，这孩子可能知道我不是他母亲吧！有时候总是和我对着干，等他懂事就好了。”这时我猛然明白了，原来大姐之前说的那句“那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是真的，那个时时护着我，比我大四岁、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小放是我的亲哥哥……
从那以后，我在这个家里学会察言观色了，而且渐渐地发现母亲对我和她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例如那次：我和小妹在做作业时，母亲在煮饭，发现家里没酱油了，叫我立马去买。我说正在做作业呢，让小妹去。母亲却不同意，说小妹做事拖拖拉拉的，总让她不放心。我不再说什么，一把拿着酱油瓶和零钱就走，也许是负气的原因，回来时，我把酱油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可能大力了点，随着“砰”的一声，酱油瓶破了。母亲看见了，生气地骂我做事毛手毛脚的，将来当人家媳妇，不挨骂才怪呢！我听了，委屈地哭着说：“你就是偏心眼儿，怎不叫小妹去！”母亲听了，大概觉察到什么，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破玻璃碎片。
自从这件事之后，母亲对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事事都顺着我。我认为她理亏，对她也不再客气了。以前那个乖巧的女孩子也像刺猬一样，除了大哥小放的话，谁说的话我都听不进去了。
放纵任性 苦不堪言
大哥读初二的第二个学期，刚开学，他就宣布不读书了，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要跟村里打工的大人出去打工。母亲知道后勃然大怒，责问大哥为什么好好的学不上，非要出去打工。大哥说：“我不是读书的料！不读书还能帮家里省点钱。”母亲说无论如何也要把初中念完，将来出社会起码有初中毕业证。大哥却觉得初中毕业证没什么用，倒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赚钱。母亲当时非常生气，竟然一不小心说了一句：“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什么事都让我操心！”大哥一听怔了一下，只是小声地恳求道：“妈，我对读书真的不感兴趣，就让我去打工吧！”母亲拗不过大哥，最后只好同意了。
大哥出去打工后，我一直将大哥辍学的事都怪罪于母亲，认为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如果母亲态度强硬一点，大哥就不会这么早走出社会。从那以后，我也无心向学。初三领了毕业证，也不参加中考就回家了。虽然母亲让我参加中考，说考上什么学校就什么学校。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母亲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像小放哥一样犟啊？！”我负气地说：“我和小放哥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当然一样犟啊！”母亲听了，怔了一下，问我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说我早知道她不是我亲生母亲。母亲听了，背过脸抹了一下眼泪，说她已尽到责任了，让我好自为之。
就这样，16岁那年我走出了社会。在工业园的厂里打工时，我认识了一个比我大七岁的男孩，我们相恋了。母亲知道后找到工厂，苦口婆心地劝我年纪小，别被骗了。我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说我已长大了，不用她管。她说不过我，让表姐来劝我。不提表姐尚可，提到表姐，我更加生气。因为大我三岁的三表姐正在读大学，也就是当时大家所称的“天之骄子”，而我这个没亲娘的孩子在社会上“流浪”。三表姐劝我趁年轻学一门手艺，别浪费青春。我却戏谑地回答：“你们不用担心，男朋友对我很好，我要用青春赌明天！”姐姐们离开后，我怕母亲把大哥叫来劝我回家，于是和男朋友双双辞工，跑到外市打工去了。因为我没有一技之长，再加上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在工厂干的都是一些又累又脏的活。
冰释前嫌 和好如初
17岁那年，我住进了男朋友家，因为没到法定年龄，我们也没有登记。孩子出生后，我也到了法定年龄结婚，为了孩子的户口，我不得不回家。母亲看到我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边流着泪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气得全身发抖地说：“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当没养过你这个女儿！”我小声地回答：“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女儿……”二表姐在旁边说：“莲子，妈妈为了找你，这一年像着了魔一样跑遍了市里所有的工业园，你不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我不以为然地说：“她那么多女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有什么好找的？”大表姐生气地说：“你知道吗？你刚来我家时才1岁，我妈当时正好怀孕，而且照B超是男孩，为了带好你和小放哥，她一狠心将肚子的孩子打掉了。要知道，奶奶那么重男轻女，妈为此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我听了如五雷轰顶，不由惊呆了，眼泪没忍住哗哗直流，为自己的不懂事，难过地低下了头……
如今，母亲（姨妈）见我和男友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也慢慢地接纳了我的婚姻事实。同时，姨妈建议我去学裁缝手艺，孩子就由她来帮我带。后来，小放哥也知道了姨妈为照顾我们兄妹俩，狠心打掉自己孩子的事，对姨妈已视同亲妈了。三个表姐和表妹对我也很好，特别是二表姐，她不但给我买了一台电缝纫机，还在市区帮我开了一间专门帮顾客修改衣服的档口，支持我开店做生意。
后记：莲子虽然从小丧失父母，可幸运的是她有一个视同己出的姨妈和她的表姐妹们，不是她们不爱莲子，是莲子放弃了她们对自己的爱，希望莲子在以后的人生中懂得感恩，懂得亲情是切割不断的。
口述/莲子 记录/林秋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