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妈妈说老房子有些荒芜了,我便跟妈妈拿着工具去清理。老房子是用泥砖砌成的,屋顶的瓦片历经了几十载风雨的洗礼,变得黝黑黝黑的。阳光穿过那四方形的木窗照进屋内,散落在爷爷的皮包上,包上的图案早已斑驳,拉链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磨损,我轻轻擦拭落于包上的灰尘,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多年前。
“爷爷,这包都坏了,扔了吧。大不了,再买一个嘛。”那时的我不解地问。爷爷却笑笑说:“我自己补补还是可以用的。”缝缝补补又一年,老一辈人经历了我们从未体会过的艰苦,“节俭”精神是刻在骨子里的。
爷爷生前是一个十分喜欢热闹的人,年过七旬时,身体依然健朗,每隔一个月便背上他的斜挎皮包,到集市上理发。他总是让理发师傅剪得很短,以至于他的白发像一根根倒插的银针。我于是常开玩笑地说:“爷爷,您又剪了个刺猬头呀,哈哈!”
爷爷到集市上,必定会去小餐馆点上两碟炒菜,喝两盅小酒,吃得津津有味,自得其乐。爷爷不喜面食类,却总不忘给我带一份回家。
于我而言,爷爷的皮包总是装满了惊喜。我对爷爷说:“我的发夹坏了,记得早些回来啊!”爷爷听到我的话,总能心领神会。晌午过后,我就会坐在老屋门前的石头凳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路的拐角,盼呀盼,终于出现了爷爷的身影,我忍不住激动地喊着:“爷爷回来咯!爷爷回来咯!”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跑上去迎接,我看到爷爷从包里拿出我心心念念的发夹,还给我带了一些时令水果,我的心里美滋滋的,那时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有一次,耄耋之年的爷爷被好心的阿叔从街上送回来,他像个受惊的小孩般,向我哭诉着说:“乖孙,我不认得回家的路了。”听到爷爷的话,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爷爷真的老了。曾经烂熟于心的小巷,现在却变得那么陌生,爷爷心里该有多难过。要是时光慢些、再慢些,我就可以带他去再看看外面的世界,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妈妈的叫喊声让我回过神来,我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爷爷的皮包,看着布满岁月痕迹而又熟悉的包,仿佛爷爷就在身边。往后的日子里,我也一定会像爷爷一般,永远热爱着生活。
钟东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