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年也就越来越近了。大街上,卖年货的摊点不在少数。看着红红火火的对联、灯笼,我不禁想起了儿时过年的场景。
儿时,年味是那雪白喷香的米花。
我在容县石头镇的一个小山村长大。过年前,村里的两个叔叔会在家里架起一个制作米花的炉子。村民们拿着自家的米和干净的蛇皮袋去叔叔家,等着做米花。
到了晚上,格外热闹。大人们围在一起烤火聊天,孩子们则聚在炉子旁边看叔叔们制作米花。叔叔们有节奏地转动炉子,炉子下炭火熊熊燃烧。终于,火候到了,叔叔们将铁罐抬到一个大大的口袋前,拿起一根钢筋棒子。这时,我们这些孩子也更聚拢了,一个个瞪大着眼睛,伸长着脖子,微张着嘴巴,还时不时吞咽着口水,摩拳擦掌,等待那激动人心的一声响。
“嘭!”铁罐被敲开,白色的米花像雪花一样,冲向那个张着大口的袋子。同时,一阵浓香随着这些“雪花”钻进我们的鼻孔,充斥着我们口腔里的每一个味蕾,直接填满我们的心脾。我们仿佛闻到了世界上最香的味道。
待一切平静后,米花又像一只只白胖可爱的幼虫静静地躺着。有一些调皮的米花跑到了口袋外面,我们赶紧去捡这些“漏网之鱼”,塞进嘴巴,品尝那幸福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回味无穷。当然,那个时候,让人回味的不仅仅是这个。
儿时,年味是母亲做煎饼时,平底锅里那滋滋作响的声音。
小时候,每到过年,我们那个小山村家家户户都要备一种年货——“拍撑助”,就是用糯米粉、粘米粉加入红糖做成的大煎饼。如此做出来的煎饼软糯香甜,吃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然而,最让人回味的,其实是过年前那一两天,家里做煎饼的场景。那时候,村民都将提前泡好的米,挑到我家的石磨旁,一家一家轮着磨米浆。磨米浆的场面相当热闹,有人推着石磨,有人舀米放到磨石上的洞里,还有人在旁边一边谈笑一边等待。看着那汩汩流出来的白色米浆,听着邻居们的谈笑声,就感觉过年真好,真热闹!
更热闹的要数米浆滴干后,做煎饼的那一天了。当天,我们围在厨房,有人烧火,有人等着整理出锅的煎饼,我们都看着母亲在那个平平的大锅上做文章。锅被烧干后,母亲拿起油壶,往锅里倒下些许花生油。花生油在热锅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母亲就捏上一团大小适中的面团,轻轻地放到油锅中,接着用手指轻压面团,把面团压扁。面团在母亲的手指下跳起了圆圈舞,又像是减肥操,因为每转一个圈,每一次“滋滋”作响以后,面团就会更扁一些,更薄一些。就这样转着圈,跳着舞,待面团变成合适的大小时,母亲便把手收回来,用锅铲翻面。
母亲把成型了的煎饼放到边上,又放入其他面团,如此反复,直到锅里被煎饼填满。那是一个非常美观又热闹的画面。试想,红红火火的灶膛上,是一口热气腾腾、油光发亮的锅,锅里点缀着圆圆的亮亮的,散发着香味的“拍撑助”,这场面难道不让人想起来都要流口水吗?
那样的场面,那样热气腾腾的厨房,那样红红火火的年味,是我现在每次过年都要回味无数遍的。
小时候,年味是浓烈的、热闹的。离开家乡许多年,我已有许久未能经历这样的场面了。而这种浓浓的年味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深处,几十年不曾消减丝毫,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愈发浓烈了。
黄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