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地大学报到那天,途经省城,我特意看望了可敬的燕玲姐,我说若没有当初她寄来的钱和一封封勉励我的来信,我就考不上大学。她这才告诉我,那四百元钱,是她当时准备买电视用的。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两次参加高考均名落孙山。当时,弟妹们相继上学,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看着父亲终日为家里忙碌奔波而逐渐消瘦的面容,我打算不再复读,去城里的工地上找个临时工作,以减轻父母的负担。
就在我收拾好行装,准备起程的前天晚上,父亲和母亲来到我的房间。他们分别坐在床沿上,父亲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母亲心不在焉地纳着鞋底。她对父亲叹息道:“孩子长这么大,平时没干过体力活,这身体在工地上能吃得消吗?”母亲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盯着墙上相框的一张照片,对父亲说:“要不给省城他燕玲姐写封信吧,兴许她在城里能给孩子找个轻松点的工作。”父亲听到母亲的提醒,立马用脚踩灭还没抽完的烟,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燕玲姐呢!”
相框里有一张照片,是我们全家和燕玲姐的合影,是在燕玲姐回城那年照的。知青下乡插队那会,大队没有集体宿舍,知青们就分到家里有空房的人家。燕玲姐分在我家。父母都是厚道淳朴的农村人,看着燕玲姐孤单的样子,甚至连饭都不会做,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吃。由于她和我们一起吃住,我们兄妹和她没有一点陌生感,都亲切地喊她燕玲姐。后来她返城了,每年都要抽空来乡下看看我父母和我们兄妹几个,我家有什么困难也少不了她的帮助。
于是我拿出笔和纸,连夜给燕玲姐写了封信,说明了父母和我的想法。
很快我收到了燕玲姐的来信,信中她对我辍学的想法表示极力反对,要我抛开一切思想包袱,安下心来继续复读,考学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并在信中把我的父母批评了一通。信的末尾,她说她随即给我家寄四百元钱,让父亲用这笔钱搞点副业,好让家里有个相对稳定的收入。
读完信,我既激动又不安,激动的是燕玲姐在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给我指明了道路,不安的是,燕玲姐回城后,月工资才三十多元,一下子拿出四百元来,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啊。
收到燕玲姐那笔钱后,父亲把卖掉一口肥猪的钱加在一起,和堂哥合伙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在农闲时跑运输,从此我家在经济上有了起色。
就这样,我重新回到学校复读。从那以后,我读书更用功了。燕玲姐时常来信鼓励我。一年之后,我终于跨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校门。
去外地大学报到那天,途经省城,我特意看望了可敬的燕玲姐,我说若没有当初她寄来的钱和一封封勉励我的来信,我就考不上大学。她这才告诉我,那四百元钱,是她当时准备买电视用的。
悠悠岁月,一晃过去了好多年,现在我常常想起燕玲姐,可以说,是燕玲姐那四百元钱,不,是她的一封信,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