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年一年。人生天地间,年,是绕不开的“情”,解不开的“结”。
一直以来,家人对过年无限虔诚,认为只有过好了年,才能在新的一年顺风顺水,大吉大利。所以,到了除夕这一天,在大家的精心装扮下,家里家外,焕然一新,红红火火,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天边,一轮橙红色的夕阳正在缓缓下沉,浅紫色的暮霭开始笼罩大地。家家张灯结彩,户户爆竹声声。村广场换了新灯,照得夜同白昼,也照得人心亮亮堂堂。红红的对联、灯笼、窗花、门神,流光溢彩,一派喜气；粮囤、谷仓、牛栏、猪圈、羊栅、鸡舍,皆贴上了对联,寓意美好。
“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在吃团圆饭之前,母亲依然会带领一家人前往乡村墓园祭祖,以示不忘根本。此时,燃起一盏盏烛光,摆上供品,以寄托我们的思念,打捞岁月的回忆,让时光的流逝慢一点、再慢一点。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当一串串爆竹声响起,最热闹、最愉悦、最醉人的年夜饭开始了。
过年,除了鸡鸭鱼肉、生猛海鲜等佳肴,还有美酒。酒,一般为甜酒,亦称“浮子酒”。糯谷丰收,碾出的新米,母亲往往用来做浮子酒。此酒,少饮不醉人,多饮后劲足,甜糯之中,略含酸味,予人滋补,令人回味,是过年必备的佳酿。每次过年,母亲总会酿制好几坛。
吃年夜饭时,甜酒置于桌上,红烛之下,热气袅袅,玉液飘香。母亲拿起勺子,将每一杯装得满满的。
“第一杯,敬爷爷奶奶。恭祝两位长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随着父亲一声祝福,大家恭恭敬敬站立起来,新衣闪闪发亮。爷爷奶奶穿着一身红红的唐装,神采奕奕,笑容满面,只见俩人缓缓端起酒杯,接受大家的祝福。
“第二杯,敬父母。感谢爸爸妈妈一年来的日夜操劳,辛苦付出。”在姐姐的带领下,我们四个子女一齐举起酒杯,向父母敬酒。看着我们又长大了一岁,懂事了不少,父母开心而满意地笑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三杯,大家互敬。祝一家人生活蒸蒸日上,日子和和美美,所有人美梦成真。”随着爷爷的一声招呼,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一杯杯美酒,一缕缕欢笑,一句句祝福语,将血浓于水的亲情紧紧凝聚!
在开心、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开始发压岁钱啦!小时候,是长辈们给我、姐姐、弟弟、妹妹发压岁钱,而如今,我们长大了,该我们孝敬长辈了。我们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封封红包,红包里装着崭新的票子。当我们将它们递向爷爷奶奶手中时,俩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幸福满满。
最难忘的是守岁。为了给大家提精神,父亲照例会讲“年”的故事:年,在远古,其实是一头怪兽,每到除夕,会潜入村庄叼食人畜。为了躲避此劫,一到除夕晚上,家家户户关门闭窗,但还是有村子遭殃,然而,有一些村庄却平安无事。通过调查,人们发现,这些村户,皆穿红衣,彻夜燃火。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年是怕红惧火呀!于是,红红火火的除夕就这样流传了下来。
一年一年,父亲讲得津津有味,常讲常新,大家百听不厌。父亲讲到关键处,我不敢瞧外面,担心年此刻就潜伏在门前,随时会闯进来,顿时睡意全无,全神贯注守岁。守岁,让我们体味了新旧交替,懂得了惜时惜福。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我们都长大了,父亲已离开多年,母亲老了。而那些过年的细节,历历如昨,时光仿佛并未走远。眼下,快过年了,我该收拾行囊回家了。
刘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