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儿女在盼年。如今,盼年的是父母。
小时候,儿女盼年,盼的是新衣帽、好吃的、压岁钱;父母盼年,盼的是儿女健康成长,来年的好日子。如今,父母盼儿女归家,盼一家人团圆,盼儿女归来吃顿他们亲手炒的菜,包的饺子,盼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十多年前,我还没结婚,哥嫂在外地上班。一进腊月,母亲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提前给哥嫂的屋里架起了火炉,把火炕烧得暖暖的,尽管床单被褥新崭崭的,母亲还是要翻洗换新,还要让太阳暖暖地晒几天。 母亲备年货,全依哥嫂的喜好来。嫂嫂是南方人,母亲总怕做的饭菜不合她的口味,便让我上网查南方人过年的习俗,然后让我列清单。当我报出一样,母亲要么点点头说:“这个你嫂子喜欢。”要么摇摇头:“这个我得学着做。”
煎炸烧烤炖的食材不一而足,母亲总喃喃自语:“七天假,家里还待不上五天。”我接过母亲的话:“你不用准备那么多。”而母亲又在盘算,我哥爱吃什么,他们回去时能带哪些食材。
腊月二十九,母亲翘首以盼,尽管电话里早已知道几点的车票,几点能到家,父亲还是早早就等候在路口。家里则早已炉火通红,饭菜飘香。
我结婚后,每逢过年,母亲就加倍的忙,她心里那棵盼望树又长出了更多的枝枝丫丫,像陡增的成双成倍的思念。过年团聚,我们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还是把大块的鱼和肉夹给我们,一个劲儿地让我们多吃,我撒娇似地嚷:“妈,我再吃就吃胖了!”母亲摸摸我的手腕,心疼地说:“都瘦成啥样了,还嚷嚷胖,要好好吃饭。”父亲早已把一个大鸡腿夹给我。我想起小时候,母亲让我吃鸡翅,说吃了鸡翅,将来飞得更远。如今,我像离巢的鸟儿飞得远远的,只有等到过年时,才像倦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等待我的是父母心疼的嘘寒问暖,父母精心做的一桌桌佳肴。再离开时,载满父母的牵挂和叮咛。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每一天,父母的心都拉出思念的长线,那长线的一头拴在我们儿女身上,让我们无论走多远,走多累,心里总有一个最暖的角落,里面盛满父母连绵不绝、感人至深,却又平平常常的爱。父母盼的是什么?盼的是儿女回家时愉悦轻松的步伐,是家人团聚时回味无穷的快乐,更是亲人间至深至纯的惦念与记挂。
田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