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回老家看望母亲。回城前，母亲招呼我稍等一下。然后她拿起镰刀，三下两下把院中小菜园里的韭菜和小香葱割了一些下来。
“给！最新鲜的韭菜和小香葱，肯定好吃！”我接过韭菜和小香葱，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清新中带着泥土的气息。我所在的地区春天来得晚，这个时节四野里还缺乏春天的绿色，而母亲小菜园中的蔬菜应该是我见到的第一抹春色，也是我闻到的第一缕春滋味。
与熟悉的味道重逢，我是惊喜的，竟然背起了杜甫的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这春韭虽不是夜雨之时剪的，但其味道丝毫不逊色。母亲听不懂我背的诗，但她能从我的喜悦中判断出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笑眯眯地说：“带回去做韭菜炒鸡蛋，煎葱油饼，都是你最爱吃的！”妻子回应母亲说：“谢谢妈，我们回到城里就好好品尝一下春天的味道，肯定是特别鲜，特别香！”母亲听到妻子说了两个“特别”，开心地说：“当然，自己种的菜绝对好吃！”
回到城里，我拿出母亲种的韭菜和小香葱，厨房里立即弥漫起浓郁的香味。这种味道，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的片段。绵绵春雨一下，土地变得松软，我走在春天的田埂上，看到家家菜园里都有一畦畦绿油油的韭菜和小香葱，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头揪下一根小香葱，放在嘴巴里，细细品咂春天的滋味。天地之间，春风荡漾，人就像一株草似的，感觉跟土地特别亲。乡间的土地是最慷慨的，馈赠我最美的味道。
正当我回忆之时，妻子已经开始择菜、洗菜。鲜嫩的韭菜、小香葱在她手中翻飞着，仿佛流淌的春意。她颇有几分兴奋地说：“今天我们的晚餐，就叫一盘春滋味！”我打趣说：“一盘哪够？怎么也得一次让我吃个够！”她笑着说：“春天是慷慨的，但我们不能贪婪，慢慢吃，慢慢品，才能尝出真滋味！”我哈哈一笑说：“我觉得今天我们都成了诗人，把厨房的烟火气息打造得富有诗意，是不是也是一种境界呢？”妻子说：“不，是妈送的春滋味，本身就是一首浓郁纯朴的诗！”
说说笑笑间，韭菜炒鸡蛋出锅了。味道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真的是特别香，特别鲜！电饼铛里，葱油饼一面已经呈现出金黄的色泽，我把它们翻了个，其香味立即逗引出我的口水。等到葱油饼另一面也变得金黄，我赶紧夹出一只，尝第一口。刚出锅的葱油饼烫烫的，吃起来香软可口，三口两口，一只葱油饼下肚。
妻子把葱油饼码放在盘子里，齐整美观。一盘韭菜炒鸡蛋散发着香味，很有诱惑力。晚饭正式开始，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吃着又鲜又香的饭菜，似乎觉得曾经的乡间生活又回来了。
母亲打来电话，我告诉她韭菜煎鸡蛋和葱油饼有多好吃。她听完哈哈大笑，说：“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呢，以后多回家来，妈都给你留着。”是的，母亲一直在源源不断把她种的蔬菜、番薯、花生之类的东西送给我。我终于明白，母亲送我的不仅仅是春滋味，还有夏滋味，秋滋味，冬滋味。她是在告诉我，无论何时何地，要保留一份对故土的惦念和怀恋。
王国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