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动物,长相,天生就美,就叫人喜欢,比如,十二生肖之一的“兔”。
兔,不管是家兔还是野兔,都叫人喜欢。体型,不大不小,一身绒毛,滑顺如缎;兔唇,长在人身上难看,但长在一只兔子身上,就是天然成就,蠢蠢而动,几根唇须,跟着有节奏地颤动,有喜相。
兔子,毛色多样,但不驳杂,通常都非常纯净。如,灰色、栗黄色、黑色、白色等,斑驳其色的不多。一只兔子,就像一个人,干净、单纯,一见到底,活得“明白”。
就兔子的毛色而言,我最喜欢的还是白色的兔子。一身白色的绒毛,干净极了,素雅极了,也圣洁极了。白兔的眼睛,通常是红色的,一身的洁白,配上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熠然生辉。
清人沈铨,画有一幅《双兔图》,就是一对白兔。荒山斜坡上,杂草萋萋,矮竹蓬蓬,野菊盛开;一对白色的兔子,挨身而卧,其中大半的身体,被疏落的野草竹丛遮蔽着,但缝隙间,仍能看到白兔那若隐若现的白,白如亮光;头、耳、颈等,则大多裸露在外,耳朵竖起,脑袋前探。其中一只白兔,正在专注吃草,而另一只白兔,则是凝目而视之,仿佛,这是一对正在恋爱的白兔。尤其是两只白兔的眼睛,真红,红如滴血,有一种艳气,有一份妖性。若单看它们的眼睛,就会觉得这简直不是两只兔,更像是两只狐——狐媚气十足。
月亮上有一位美女嫦娥,嫦娥的身边,也有一只玉兔。玉兔是一只白兔。白色好,白色才能抗得住那份月寒;白色,也才能配得上嫦娥的那一身素雅,一身圣洁;白色,也才有资格入住月宫啊。
明人陶成,画有一幅《蟾宫月兔图》:天上,是一颗大月亮,大而圆,肥而美,物象盈盈,仙界之美;地面,则是一幅青绿山水:岸石林立,溪水潺潺,一蓬飒然有声的竹丛旁,一只洁白的玉兔,正在跳立啃食竹叶。这只“玉兔”的情态,也美,虽在啃食,但表现得异常安静、温淑,是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素白的兔身,红宝石般的眼睛,置身于青绿山水中,让人感叹此兔只应天上有了。
黑色的兔子,少见于画,但也有。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据考察属北宋作品的一件小品《山花墨兔图》,画的就是一只“墨兔”。画面:兔,一只,除眼圈白色,嘴巴灰色外,通体厚黑;体大而肥,呈蹲伏欲起的状态,撑起的双腿,粗壮有力,与身躯的肥硕相呼应;耳朵,同样是大而肥,两耳平挺,眼睛圆睁,见得出凝心聚力;头,则微扬,看向斜上方……最是那份“黑”,厚重、幽深,混沌未开一般,充满着黑色的诱惑。
中国台湾美术史家李霖灿先生如此评价这只“墨兔”:“主人翁是以黑色画成,不是一塌刮子的漆黑一团,而是要在墨色氤氲中表现出耳目口鼻和四肢伸屈的微妙动态。”他称此种表现方式为“于混沌中放出光明”。
当然,兔之美,不仅仅在于其毛色之美,更在于其性情之美。如,它温顺,它柔婉;它无吝啬相,无卑琐相,更无霸气相、豪横相;它是温文尔雅的君子,它是布衣裙钗的小家碧玉……
我们用“美兔风雅”来形容之,亦不为过也。
钟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