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接近春天最好的方式就是走出家门。初春的周日，暖阳高悬，把我这样的宅男也照得心痒痒的，有了一种外出改变生活轨迹的冲动。于是我决定去爬山，爬梧州人尊为“神山”的白云山。
轻松之行
比起昨天的乍暖还寒，今天微风轻拂，阳光正好，十分适宜出行。我们驱车到山脚，才十点一刻，时间充裕。我与妻商议，只走大路，不走登山小道。大路就是环山的柏油公路，前两年翻修过，平整洁净，坡缓路宽，行走其上，十分舒适。其实“白云山”有点名不符实，并没有危耸入云端之高。这座市区第一高峰，虽傲视周遭群山，但海拔不足400米，“爬”也不见恰当，“行”或“走”才更贴切。从山脚走到山顶，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还可悠悠然然。
我去过不少景点，因为山高路远，多见归途之人，步履蹒跚，痛苦满脸。而走白云山不一样，上山轻松，下山轻快，惬意得很。我们俩走走停停，看看瞧瞧，随性随意。我们今天不赶时间，就是去“偷得浮生半日闲”。从入口走过“之”字路段，便是一段绿树成荫的经典路段。阳光透过参差的树叶，层林尽染，金色铺道，温暖游人，也摇曳着人们的眼神，摇曳着人们的心情。四周树木密集，尤以松林为多，绿意盎然，空气清新。梧州人都称白云山为城市的“肺”和“生态氧吧”。走着走着，人与山与绿渐渐相融，山人合一。闲走之间，游人微微出些汗，吐故纳新，在大自然的清新中完成新陈代谢，脱胎换骨般的愉悦舒适。
我已有一段时间不去白云山，此行发现景区升级后添置了不少便民设施。途中，三五百米便设有石凳石椅，供游人休憩。行人累了坐其上，可喝水晒日，可闭目养神，可游目远观。总之，我们不慌不忙，闲庭信步，拥山入怀，任由时间轻松流淌。
走过一段小角度弯变直道后又接着一段圆弧弯，我感觉特别有意思，像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我便不安分起来，突然跳起摸叶子，但又通常摸不到，又努力尝试，忘了年龄似的反复试跳，动作沉重趔趄，吓得妻在后面大声喊：小心扭伤腰。
行山者中，有朋友、有同学、有同事、有情侣、有家人。疫情已走，春天已至，压抑多时的市民，三三两两，出门上山，兴高采烈，拉家常谈愿景，休闲过周末。母子们或边聊边走，话题永远那么投机，或小孩狂奔妈妈边喊边追，或母亲安静看着小孩在小公园玩耍，让人明白什么叫陪伴是爱。我不禁想到朱自清的《春》里的一句：“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画面很是温馨。
满目皆景
白云山的景色秀美，处处皆景，拾景而上，让人流连忘返。白云山树木繁多，古树参天，你不自觉间已置身一个森林公园。上山的路旁还有很多小公园，牧云亭、茶花园、市树园、双清亭等等这些园中园，精致又丰富，让你穿园而走，景随眼转，赏心悦目。
站在树藤缠绕的神鹿台，最能回味舜帝崩于苍梧之野，神鹿奔告，娥英二妃痛洒斑竹泪的感人而久远的故事；四恩寺，面临滔滔西江，自山脚绵延山顶，云雾缭绕，庄严肃穆；那多时不见的“老虎”还傲立在山坳的岩石上，俯瞰桂江，威震林海，真正是“虎啸松涛”；翠云谷名副其实，依然是绿色成瀑，连绵起伏，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学校在这里搞烧烤活动，那欢乐声仿佛还在山谷里回响；登上最高处云峰亭，梧州全城尽收眼底，“晓露乍薄初日上，晚烟如幂夕阳低”，梧州八景之一“云岭晴岚”的真面目让你惊喜有加。
当然，最新落成的西江明珠塔，那是游人必到之处，成了“新晋网红”。高130多米的塔身，傲立山巅，镶嵌璀璨的绿宝石，寓意“人工宝石之都”历久弥新，闪耀天地。年轻人三五成群，汇集于此，以此为背景，拍照拍小视频，嬉戏欢闹，不亦乐乎。我与妻购票直上23层云海观光平台，“一览众山小”。只见西江千帆竞发，浩荡东去；桂江蜿蜒秀气，灵活灵现；南北两个工业园规模已成，蓄势待发；四周山峦叠翠，绵延逶迤，生机盎然。真正是登斯塔也，有“沐云海、餐重峦、饮两江、瞰山城”之感，让人对梧州“山城水都”这个雅称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
冬春之间的白云山，绿树嫩叶初长，三角梅犹在，梅花乍现，路旁那些叫不出名的小花正含苞欲放。春临山间，清爽透香，美好满目。想起年轻时最喜欢一个诗人的一句诗：“在那个午后，走上那个有风或无风的小山冈。”我认定，白云山那个转弯处便是那诗情画意的小山冈。此山此情此景，行走其间，心怎不欣欣然？
拾趣而来
因为爬山之轻松，一路就有闲心观察。我喜欢看来来往往的人，喜欢端详他们，喜欢揣摩他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世间百态，烟火凡事，人间美好。
一路上，你会听到不同的口音。有讲普通话的、客家话的、桂柳话的，但更多的是讲本地话的。听口音，你可以听出“客从何处来”，各种方言飘荡在白云山云雾山间，你能更深层次理解什么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现在的梧州，早已不止是2200多年前的苍梧王城了，扩大的也不止是版图，更是梧州人的胸怀。
小情侣总会嫌路途单调，不时在秀恩爱。我见到一个男孩背着女孩下山，时而卿卿我我、窃窃私语；时而嬉闹小跑，害得女孩尖叫嗔骂，小拳捶背，真是羡煞旁人。
老者也不少，老人家往往都显得与众不同。他们或她们，穿得花红柳绿，大妈就不用说，盛装上阵，花枝招展的。我就看见一个七十多岁的大爷，穿着一条红裤子不说，还穿一双大红运动鞋，头戴高帽，双手插兜，健步而行，精神抖擞。长者们的言行举止多与众不同。他们有的拿着收音机，有的吭吭唱唱，有的张臂倒行，有的双手拍肩拍背。你有时感觉想笑，又感到浓浓的生活气息。
我还看见一个背着音箱大声放着歌曲的小伙子。看样子是个外地游客，他正从山上下来，顺着陡坡走得很快，眼神笃定，旁若无人。音箱里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早安隆回》：“你是那夜空中最美的星星，照亮我一路前行，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相遇，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好奇地盯着他，直至歌与人渐渐远去。我不禁长叹：这才叫潇洒走一回啊！
上山容易下山难，绝对不是指白云山。踩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山，我步履轻盈，平静而微笑着。我想这样告诉对面的游人：白云山之行，爽而值得。更多的时候，我沉默着。沉默的自己，或许才能承受白云山的如此恩赐。内心是丰盈的，不出声才好，我理解这应该是陶醉。这当中，我会突然疾跑几步，或“之”字型走路，或大大呼几口气，或吼叫几声，仿佛只有通过改变节奏，才能安抚已经元气满满归来的自己。
白云山很干净，路上不时见到清洁工在忙碌中。当然，游人的素质也提高了，乱扔垃圾的现象少了。我曾亲眼看过一个年轻的母亲教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一步一步地把垃圾投到几米外的垃圾桶内。上山的时候，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在捡垃圾。我猜测这应该是志愿者，一问，果真是。他说，周末没什么事，做清洁，又可以游白云山，一举两得。
岁月匆匆，白云山的美依然。这一次春行，我又满载而归。
山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