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顶层六楼，因为是复式结构，楼顶除了有两个房间和凉棚外，还有一块约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有一张石圆桌和四个石墩子。它们可以用来看书、品茗和下棋。其四周，均是在建筑队完工之前就栽下的花花草草。
由于土层很薄，下面堆的都是一些碎砖乱石之类的建筑垃圾，所以花草长得都很差劲。入住两年后，征得女儿女婿的同意，将这些不太中看的东西拔掉，再蚂蚁搬家似地弄来一些好土，对原来的花圃进行改造，寻思着以后再种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种什么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小时候家门口的那片蚕豆地。蚕豆开花的时候，其叶柄上还会长出一种很像牛耳朵那样的东西。这是小朋友们在玩耍时最爱找寻的玩物——谁摘到的“牛耳朵”多，谁就是今天比赛的“大王”。
到了青蚕豆可以采摘时，嫩嫩的，并有一种特有香气的蚕豆子，又是孩子们最喜欢吃的下饭菜。
想到这里，我决定在这块小小的土地上，也种一次蚕豆试试。于是，我到种子公司买来了半斤蚕豆，等到霜降那天种下去。不久，小苗破土而出，可爱极了。
对门的老江家，也有一块屋顶空地，种了韭菜、香葱之类的东西。他见我改造花圃种上了蚕豆，也跃跃欲试打算动手。他回城郊老家把自己的想法跟侄儿们一说，几天后就送来了几拖拉机稻田里的熟土。当天下午，他就种下了蚕豆。
后来，我发现他的蚕豆种得太密了，就告诉他，蚕豆跟水稻一样，会发蔸，太密了不行。可他说，他也是农村里长大的，心里有数。我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到了蚕豆开花时，由于间距太近，各自拼命向上争夺阳光，挤得蚕豆的苗杆儿细细的，不壮实，结果大风一吹，都倒伏了。
不用说，这次老江几乎没有收获。
为了安慰老江，我摘了两斤颗粒饱满的蚕豆，送给他尝鲜。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以为你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化人，只晓得摇笔杆子呢，怎么和泥巴打起交道来，也有一套？”
我说：“你的家庭条件可能比较好，小时候不用下地干农活，加上又没有留意，当然就不知其中的深浅了。而我，从小就跟着大人下地劳作，什么活计应该怎么干，早就铭记于心。”
老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青少年时代的艰苦磨炼，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杨永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