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在心里,都有一个根。父母是根,那条条根须将我紧紧缠绕,从不曾远离。老家是根,让心有了安放;老屋是根,远离家乡的游子灵魂有了归属。
老家的那几间老屋,比较破旧,是我出生的地方。对于每一个诞生于农村,却又走出农村的人来说,老屋是长在心里最深的根。无论走了多远,离开了多久,这片土地,这间房屋,永远都是心里的一片净土,是时时刻刻都会挂念的地方。
我在那座老屋呱呱坠地,又蹒跚学步。老屋里充斥着我与兄弟姐妹的哭声、笑声、吵闹声,充斥着父母的唠叨声。何时我离开了那座老屋呢?何时我的兄弟姐妹也离开了那座老屋呢?或许是从上学开始吧。兄弟姐妹七个人从上学到工作,从为人子女到成家立业,便开始了离开父母、离开老家,更是迈出了老屋的门槛。细细算来,已经有了近三十年了。
父母共养育七个儿女。两个姐姐远嫁他乡,妹妹嫁的地方离老家比较近,我的三个弟弟也在外地工作、打工。只有在逢年过节时,会有那么一些空闲,便许下约定,回到老家,回到老屋,同父母唠唠嗑,讲讲心里话,说说心里的想念。除夕夜,吃团圆饭时,又会听着父母的唠叨,我们也会对父母有所嘱托,我们会漫无边际地同父母聊天,听着窗外的爆竹声,便聊到了深夜,却并未感到一丝疲惫,心底甚至会生出一丝丝的归属感。
在回老家的日子里,我和兄弟姐妹都是睡在这座老屋里,住在幼时的房间,躺在幼时的床上。老屋简陋干净,虽然没有城里房子条件好,却让人倍感温馨。躺下来与弟弟叙叙旧,回忆小时候的开心与欢乐,讲讲各自的糗事,老屋都变得年轻了起来,跟着我们一起笑了起来。老屋,是我们的童年和青春,有着很多记忆和欢乐。
仍然可以记得,每年春节是老家最热闹的时候。母亲心灵手巧,包出的家乡粽子、做出的粉利和烧饼特别好吃。每年春节便是母亲大展身手的时候,也是我们一家最开心的时候,不仅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更有新衣服穿。其实,新衣服多是年长的孩子穿不下的衣服,再经过母亲的巧手改过,便成了新衣服。缝缝补补,旧衣变新衣,我们就这么慢慢长大了。
在我印象中,家里是贫穷的。但父母十分重视儿女的学业,哪怕是四处借钱,也要供儿女读书。儿女也争气,成绩十分优异。老屋里,贴着我们小时候读书时获得的奖状。每次回到老屋,望着墙上发黄的奖状,有些甚至已经破损看不清了,但心底里仍然会泛起自豪感。
五年前,父亲因病突然去世。当我们从外地匆匆赶来为父亲处理后事时,看着父亲和母亲一生辛苦建起的几间老屋,以及十几年前在老屋旁盖起的几间新屋,就泪流不止。父亲去世后,老家只剩下了母亲,她守着老屋,守着与父亲度过的一生,守着儿孙绕膝的半辈子。
今年春节,我回到老家,和兄弟姐妹一起把老屋粉刷一新。看到整个老屋焕然一新,母亲格外高兴。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离家多远,那座老屋,母亲守着的那座老屋,是我一生的根。
劳家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