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写一篇黄松蒲的文章。一晃几年过去了,黄松蒲实地考察采访时的人与事,以及黄松蒲森林的浩荡风光,时时在心头萦绕。遂成此篇,了却多年未放下的心事。
黄松蒲林场,是去往长白山的必经之路,距离景区北门仅六公里。那年八月,有幸受邀去长白山参加一个会议,我和朋友还有采访考察长白山几个地方的计划。会议后,我们要去的第一站就是黄松蒲林场。
一
从长白山管委会所在地出发到黄松蒲林场,公路平整宽阔,路两边的次生林生长得茂密蓬勃,车开得不紧不慢,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黄松蒲林场。我们一行三人在当地联系人小王的引导下,进了林场大院,往右一拐就是场部大楼。在休息室里,我们一边品茗,一边闲聊,对黄松蒲林场前世今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小憩后,我们参观了林场的博览室,那些近乎发黄的老照片和较为现代的照片,在明亮的博览室里交相辉映,那些现今很难寻见的实物,都诉说着这个林场曾经的辉煌。
黄松蒲林场曾经为国家的建设立下过汗马功劳,禁伐后,在国家政策的指引与扶持下,场里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实行了大规模的转产转型。近年来,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指引下,利用长白山脚下的区位优势和丰富的森林资源优势,大力发展生态旅游及相关产业,林场职工大多从事旅游工作。漫步于林场整洁的水泥路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一幢幢林场职工的住宅楼,在主干道的另一侧,多是家庭旅馆,还有配套的旅游景点服务,那里也是售卖长白山特产的集聚地。一到晚上,还有篝火晚会、民间歌舞表演等节目。
午餐时,我们找了一户张姓人家开的旅店,夫妻二人善良朴实厚道,住宿条件也好,价格公道,吃完午饭,我们躺在旅店的火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太阳偏西。醒来后,我们便穿过林场的一片茅草地,来到了一条沟渠边上。沟渠内有潺潺流水,水声清脆悦耳,沟的两沿长着芦苇、蒲草及杂草,时不时有鸟儿在啼鸣。夕阳的余晖照在对面的白桦树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沟渠的那边就是茂密的森林边缘。本想去对面看看,怎奈沟渠横亘,无法跨跃,况且,已近黄昏,只好绕路返回。回来的路上,在一片荒草中看见了一棵高大粗壮尤显苍劲的老松树,这棵树独立在林场的边缘,树干笔挺,直插云霄。我抚摸着粗糙而又斑驳的树皮,一边感受着它历尽沧桑的生命气息,一边感叹它的雄姿伟岸。
太阳被密林遮住了,我们返回老张家。当走到院子里时,只见张师傅正在木桩上采蘑菇,鲜嫩的蘑菇金灿灿,老张的妻子正在薅鸡毛,大铁盆里升腾着水的热气。老张笑呵呵地说,鸡是自己家散养的小笨鸡,鱼是江里的,再炒几个山菜,咱们哥几个好好喝几蛊。我们被他们夫妻憨厚善良的话语感动着。
夜幕降临,灯光点亮,菜香在屋子里弥漫着,张师傅吆喝着我们落座,顺手拎过一桶小烧酒,逐杯倒满,乐呵呵地说,我这小烧酒放心大胆地喝,都是本地的高粱酿。欢迎你们长春来的客人!我们被老张的热情感染着,举杯一饮而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位客人伴随着客套话进屋了。张师傅一面让座,一面介绍说,这位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采参人,李大把头,采了一辈子的参,像他这样的人,整个黄松蒲就剩一个了。你们几个不是要听采参、打猎、伐木的老故事吗?他是森林通,记性好,进林子里,从未“麻达”(迷路)过。我打量了一下来人,七十左右的年龄,个头不高,瘦削的身板,长瓜脸,言谈举止透着一股精气神。我们同李大把头打了招呼,善谈的李大把头就打开了话匣子,从采参讲到旧时打猎、伐木,再讲到长白山区的一些动物……都是从书本上得不到的宝贵知识,他就如长白山知识的丰富宝库,让我们这些城里人听起来倍感新鲜。我们有不懂的地方,就提问几句,他不厌其烦地精心解释着,直到我们听明白了。
正巧,赶在那时节,我正在创作有关抗联的长篇小说,便有意提起这个话题。李大把头兴头十足,给我们讲了发生在黄松蒲原始森林中的一段抗日志士诱使敌人“麻达”在山林中的故事,这个故事让我们如痴如醉……说了一夜的话,大家依然没有倦意。当天已破晓时,困倦袭来。临散局时,我们便相约,睡几个小时后,由小王带我们去看新开发的森林旅游地,而李大把头带另一位朋友,去十公里开外的原始森林亲身体验采参的行当。
二
睡到日上三竿,张师傅把我们叫醒,就跟着小王上路了。目的地不太远,下了车后,小王一边和施工的工人们打招呼,一边带着我们踏上一条小河上的木桥,沿着树木林立的河边栈道,向森林深处走去。木质栈道都是新铺设的,沿着林中自然形成的缝隙空间,弯弯曲曲一直向密林深处延伸。长这么大,虽然来长白山多次,还从未深入密林体验过它的神奇。越往里走,河道越宽,地势越高,河水流速也快了起来,河水的跌宕形成了悦耳的哗哗声,走到河中的一个断崖处,河水从崖上的石头漫过,飞流直下,形成了一处动人的瀑布景观。小王介绍说,他们打算在这里开发一个漂流的项目。相信到那时,会有更多的游人被吸引到这里来。我和朋友蹲在断崖处,喝了几口河水,清亮甘爽的河水沁人心脾。我们一边赏景,一边感受着大森林的气息。在大自然中,森林是神奇的,也是具有生命的,在这里,植物的生命、动物的生命,构成了生命的多样性。爱护森林,保护森林,合理开发,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必然出路。敬畏自然,也是敬畏人类生命的尊严。
回到住处,已是中午,这次就餐的饭店,店主是个年轻人,是个“林二代”,为人热情诚实,豪爽义气,很多到长白山旅游的人们,都喜欢到他这里来。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饭店门口外的石桌旁,往一个盛着鲜红鹿茸血的盆里倒酒,倒完酒,用一个木制的大勺子来回搅动着,顿时酒香弥漫。店主笑着对我们说,知道你们要来,我特意割了鹿茸,请你们喝新鲜的鹿茸血酒。我诧异地问道,你开饭店,还养鹿?他脸上洋溢着自豪回答道,饭店所有的食材都是自家的。说完,便带我们参观了他的鹿圈。他介绍道,这些鹿是真正的长白山鹿种。我们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多只,鹿的体形高大优美,斑点清晰明妍,皮毛光亮。林区的饭店风格独特,清一色的木头搭建,饭桌也是木头的,装饰朴拙厚重,这些特点能触及久居城市来客们的心灵,让人们有了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的感觉。饭店的后面是一片林子,这里移种了不少林下参,以供游客们体验采参的过程。在这片树林中,成群的散养鸡,从不缺虫子这道美食;而原生态绿色的美食佳肴,也使得游人们能在这里大快朵颐。
等我们参观完菜园之后,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去原始森林的朋友也赶了回来。不一会儿,户外的石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微风习习,空气清新,美景悦人,让我们不禁心旷神怡。我们把店主也叫到桌上,美酒共饮,美食共进,相互交流着我们的所见所闻。
哦,难忘的黄松蒲……听说这几年黄松蒲的生态旅游又有了新的发展,打造了将现代灯光艺术与森林美景巧妙融合的“幻光森林”。如果有时间,一定再去看看。
青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