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兔年。小兔子机敏灵动、招财进宝的形象刷爆了眼球,人们渴望像兔子一样飞速前进,告别所有的不愉快,拥抱明媚的春天。
我小时候十分喜欢兔子。20世纪7、80年代,乡村里很少能看到白色的家兔,野兔倒是不少。尤其是每年深秋,稻田收割一空,就连田埂和一些山包、水塘堤岸上的草也割得干干净净。那时候农村人多地少,什么东西都金贵,一根草都不会浪费。深秋的田野里,一丘丘、一垄垄刚刚露出尖尖的麦苗地和刚栽的油菜苗田交错着,无遮无挡,一眼望穿,就连一只细小的鸟从空中掠过,老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于是那些野外的小动物就没了遮挡。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到麦地和油菜田里四处乱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到小野兔。有一次我还真的抓住了一只灰色小野兔,拳头那么大,它在油菜田里瑟瑟发抖,抓住它的时候它的皮毛柔软而又暖和,能够感觉到它突突乱蹦的小心脏冲击着我的掌心,让我有了呵护它的强烈冲动。
我把小野兔带回家,每天给他喂青草、菜叶和最嫩的豌豆苗。它那可爱的小嘴巴嚼起豌豆苗来,小脸和胡须一抖一抖的,让人的心都萌化了。做完作业后,大人们都睡觉了,我还要抱着它玩会,让它用小舌头舔我的手指头,玩够了,扔下兔子倒头就睡。小兔子一天一个样,春天来了,小兔子长大了,胆子也大了些,在家里到处跑,但一直不敢出家门。后来有一天我放学之后,回家没看到兔子,就问二姐:“兔子呢?”二姐说:“跑出大门,被细瘪头的狗咬死了。”说完就干别的事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跑过去拽住二姐,她说,不信你自己去看。我急忙跑出去,在自家院墙边,发现它已成了一具冰冷、硬邦邦的东西。那几天,我失去了最好的伙伴,眼里一直眼泪汪汪。
雪山上追兔子也让我难忘。
我们湾叫孙家寨,东南方向有个白马山,山形峻峭,神似一匹奔腾的骏马,与400多亩的湖田畈隔港相望。冬天下雪了,湖田畈、白马山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我们跟着大我们几岁的哥哥、姐姐跑到白马山上,那里山上面有杉树林、茶园,半山腰下是野地,草和灌木丛生。我们把兔子从山顶上往下赶。兔子上山飞快,下山就容易摔跟头,在齐膝深的雪地里,更是十分狼狈。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山上形成包围圈,包围圈慢慢缩小,几只兔子在里面无处可躲了,东奔西跑,大一些的孩子手里拿着棍子,我们小些的孩子拄着小竹棍,冲着兔子大呼小叫、穷追不舍,不知道自己在雪茫茫的山坡上摔了多少个跟头,打了多少个滚,最后兔子还是全部溜了。但是,每个人都高兴得像打了胜仗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湖田畈和大港,回到孙家寨。
前几年,我在集市上买了一只大白兔,放到朋友的山上放养。山上还养了一两百只鸡,我每天都要到山上去喂鸡,不用担心他们跑了。整个山围起了2米多高的铁丝网,只有一扇铁皮门可进出,野狗都进不去。山里杂树丛生,巨石横卧,兔子在里面很安全。每次去,大白兔都会在鸡棚附近吃树叶、野草。也不怕人,等我走近了,想伸手抓它,它立马跳走了,与人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后来,儿子从学校带回一灰一黑两只宠物兔,两位老人不喜欢小动物,我也把它们送到山上,和大白兔作伴。但是每次去,只看见大白兔,另两只兔子怎么也看不见,只有满山兔子屎,就是没见它们的影子。后来没有养鸡,进山的通道被杂草灌木封住了,我懒得去管,就再也没看见兔子了。
现在,不知道它们在山上是否繁衍出一窝窝小兔?说不定哪天推开那扇铁门,兔子满山跑呢。
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