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天生喜欢与大海相亲,也许因为大海是生命的起源,是人类的故乡。人类每天品着大海的味道——盐,维持着生命,亦维系着与故乡的联系。
或者,我们可以更诗意一点,其实,人类曾是一条摇曳在大海的人鱼,因为想猎奇,想体验灯红酒绿,后来用尾巴换了双脚,行走在薄情或深情的人世,但凡有机会回家,都会欣狂不已。不信,夏天去海边看看,那下饺子似的场景,不正折射出人类与大海享受肌肤之亲的兴奋?在海边,大人可以做小孩,小孩可以更小孩。
人与大海相通,一证为脉搏,汹涌如潮汐。这点如果感受得不够真切,可以捂住耳朵,专注于倾听自己的声音——像不像大海的倾诉?这一刻,你有没有觉得,你就是海,海就是你。如果还想更真切点,可以用孕妈妈的胎音器听手腕的脉搏,那血流的音色音调音频跟大海的律动是不是特别吻合?可以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片海!
人与大海相连,另一力证为味道。人类的汗是咸的,甚至还可以在太阳的持续照射下结晶出细盐霜,与大海的味道相似。人类的血液是咸的,还带着大海的腥味。也许,大海在孕育生命的时候,已经把一生的记忆渗透进人类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脉动,要人类不要忘记大海——故乡。
每个人的生命都起源于一片海,那是妈妈的子宫。当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在汪洋的子宫里晃荡时,它只能拖着鱼一样的尾巴随波逐流。每一个人出生前,都是游泳健将,都充分享受到做一条庄子心中那条鱼的快乐。游泳的天性是大海赐予的,只是后天没有巩固利用便退化了。技能会退化,但喜欢亲水的天性与故乡的回忆却渗入人的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肤。
“欺山莫欺水。”人类对大海感到敬畏,也许是因为海的强大,也许出于像对父亲一样的敬重。总有一些自大的人以为摸熟了大海的脾气,可以任性,但海随便甩出一道浪,就可以瞬间吞噬、抹平岸边的一切,只留下宁静的沙滩……大海强大到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坐标,更不需要任何人的评判。很多人称之为自由。大海是自由的,随性的。愤怒时,可以咆哮,可以拍浪,可以澎湃,可以吞噬。伤心时,可以沉默不语,宁静得只剩下海风的低吟。高兴时,可以轻柔地歌唱,让清爽的海风伴奏,让荡悠悠的波纹打拍子,让一排排的小浪花伴舞。每个孩子刚来到世上的时候,都保留着这种原始的纯粹的干净的天性,想哭就哭,想睡就睡,想闹就闹,让初为人母人父的你常常无从接招。后来,红尘的洗劫,让每一位赤子慢慢进入规则,进入秩序,渐渐活成人群中的人。只是偶尔有机会回到故乡,才敢洒脱地裸露一下真实的天性,像初为人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