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经很久没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前段时间,她的儿女频繁出现,让人有些担心。而在阳光温暖酥松的日子,老人又出来了,她拄着一条竹杖走出家门,结果走到小巷,就跌坐在地上,试图想借竹子的力撑起来,结果不行。老人向左向右向前向后看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悯。我过去扶她的时候,好心的路人劝说:叫她儿女回来吧,不然出了事赖你头上。
老人是原村民,住小店对面,旁边有几十平方宅基地,前几年,我经常看见她在地里忙活,初时种有芹菜、小白菜、麦菜,还有芋头,后来,老人的背越来越驼了,地里就只剩下番薯苗了。人老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再孝顺的儿女也改变不了状况。
老人被我扶回家,一个劲地祝福我。我劝她不要再乱走了,她也“嗯嗯”答应着。可没几天的中午,她又跌坐在门外面的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扶她回屋后,我打定主意跟她儿子说了这事,也亲眼见她儿子“训斥”了她一顿。
这天,老人又跌坐在地上。我回到的时候,发现邻居已经来了,她老伴也在一旁埋怨着,显然这次跌得不轻。知道她跌坐在地的时候想找我,便走近去,听老人向老伴辩解说:春天来了,我想下地看看。
老人这话冲击得我呆愣了好久。我知道,老人这辈子都在田地间劳作,深谙春天于作物生长的重要,她也许是想到该种点什么了。春天来了,召唤着她。
是的,春天来了,大地美不胜收。世间因花而脱俗,对面人家种的那株桃花一夜之间也开始绽放,一树的粉红艳丽,让我发了两次朋友圈;春天来了,街边的芒果树也顶上了满头的花冠,像王者一般光彩四射;木棉花也点起了一树的红灯,照亮了人间的暖……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时令与大地相互融洽,这个世界,仿佛一切都是崭新的。春天来了,满山的嫩翠让人心生爱念,滋生喜悦,充满力量。春天来了,老人坐不住,就想出去走走,虽然跌了几次,心依然不服气。我知道有几个过年时间找我玩的年轻人,也已经踏上征程外出奋斗,走出了充满希望的第一步,就如那些春芽,直到长成大树。
在春天里,女孩第一次自驾跑了趟省城,虽然亲人的担心伴了她一路,可在这暖暖的春日,一切都会从头开始;在春天里,很多的小草开始舒缓开来朝上朝大变身;新一轮的耕耘又在田间地头闹腾起来,不久又是满满的收获……
春天来了,春光明媚,虽然还有寒意,最沉重的也已经褪去,脚步在汹涌的春色召唤下,迅捷奔跑。
春天来了,踏春去。
谢忠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