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幼儿园布置了一道作业——“寻找春天”。于是,周末我和儿子一起寻找春天。
还没出门,儿子说:“妈妈,我在家里找到了春天。”只见他指着花瓶里的冬青,那一串串的果子甚是好看,小小的,圆圆的,红红的,显得生机勃勃。儿子脱口而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我才记起,我教过他背诵王维的《相思》。我灵机一动,干脆让儿子来个“诗词里的春天”吧。
走到阳台,茶花已开,一朵朵粉色的花儿在枝头笑春风。我指着其中一朵,用挑战的目光看着儿子:“这朵花是春天吗?”儿子笑着说:“妈妈,你不是在这里教我‘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吗?”我会心一笑,鼓励他继续在家里寻找春天。
儿子绕到茶室,只见一丛生机盎然的文竹掩映下,潺潺的流水从古朴的竹筒里流出,在磨盘里荡起淡淡的涟漪。几朵雪白的一叶莲,清丽而婉约,被流水轻轻地荡漾着。两三尾锦鲤在水里撒欢。儿子想了一会,对着一池春水道:“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许是喜欢古典文学的缘故,我喜欢分季节教儿子读古诗词,所以,对于儿子的回答,我并没感到吃惊。倒是儿子对学习的兴趣,让我仿佛看到一棵小树在春天里茁壮成长。
屋外,传来鸟儿的欢唱。儿子迫不及待地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提着小篮子到小区花园找春天。
才几日光景,花园里已是春色满园。瞧,黄色的风铃花一簇簇,一丛丛,开得好不热闹。看,红色的朱瑾一朵接着一朵冒出来,像一个个喜庆的小灯笼。瞅,粉色的桃花似娇羞的少女,半掩着面,含笑不语。小草一呼啦就钻出了小脑袋,毛绒绒的,绿油油的。几只蝴蝶在花丛中往返。我以为儿子会对眼前的一切吟诵“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或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些诸如此类应景的春天诗词。
一转身,却发现儿子蹲在草丛边上,右手很小心地用一张叶子托起一只蜗牛,猫着腰,左手伸出来,放在叶子下面,保护着蜗牛,以防它掉下来。他轻轻地把蜗牛放回到树底下的草丛中。他说,蜗牛也是有生命的。接着,他又提起篮子走到树底下,那里落了一些花瓣,儿子慢慢地,轻轻地,一瓣一瓣捡起来,放进篮子里。每移动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踩伤小草。我原来以为,是我带儿子寻找春天。看到这一幕,我才发现,是他让我遇到了春天。
一个孩子对一只蜗牛的帮助,对一瓣落花的怜惜,对一棵小草的呵护,这不正是能温暖人心的春天吗?
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