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在这片田地呈现高高的身影
日日朝往一个方向
明亮之花仿佛母亲缔造的鲜明旗帜
在灰暗的日子引领着我们
给予我们种种的希望
母亲一直守候这片田地，付诸汗水
每当秋后，向日葵的馨香之气定然浓郁
作为母亲的孩子
它们会一直沁入我们的内心
老地
我从小就开始打量那些过程
不用语言却记住劳作的意义
播种的愿望总是与你一起
每年朴素地破土萌生
年年的雨水，岁岁的霜降
打重每一棒玉米头上的绸绫
母亲，你的白发却在仓廪满载时绽开笑容
棉衣
在早年的生活中
母亲做棉衣是将我们养活的一个方式
纯棉的棉衣经过拆拆洗洗，经过
缝缝补补，加肥又加长
经过母亲点播细密成行的针脚
一年一年
筑起我们坚不可摧的童年
梦见母亲
母亲，我是您最小的孩子
打小就是您身后
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您洗衣，我晾晒；您担水
我开门；您刨地，我下种；您做了
好吃的，我给别人家的馋孩子送
东一碗西一碟……
不知不觉，我跟您学会了切菜
缝衣、看米的汤水，学会了做人，学会
像您那样于困苦时隐忍，于激愤时宽容
故乡
我把母亲生活的地方叫做故乡
故乡是一条河的模样
清澈的河水濯洗我们满面的忧伤
河流向东，日夜将母亲的惦念带向远方
河水在我的体内蜿蜒与血脉条条相织
成为我生命不会枯竭的源头
清晨
很久以前的清晨，酣睡之中
我总被母亲的扫地声扰醒
一把硬塑笤帚磕碰家具的声响
无论如何小心都阻挡不了
为此母亲时常自责，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问我昨夜睡好了没有
现在，我醒得越来越早
半夜或清晨，四下里一片安静
似乎听得见一根头发落地的声音
在等待天亮的漫长时间里
在天的另一边，我希望早起的母亲扫地时
不经意碰到的云朵能够掉下来
正落入我想念她的空空的心上……
秀枝
